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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小傻瓜』

  午后的天空祥和而平静,轻柔的云朵随风飘向西方,斜阳自云缝透射,淡黄的光线疏疏落落的散俪一地,酷夏的黄昏却使人仿佛置身萧瑟的秋。

落日斜曳入一间窗明几净的房间,洁白不染一尘却充满刺鼻的药水味。宽敞明亮的空间里有个篷头垢面的邋遢男子,佝楼削瘦的身躯在残阳下显得格外的凄凉沧桑。从他落寞的背影看来,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掌控世界,神秘的天地门的文魁。

天地门源起反清复明之组织,清末时更是革命的中坚,民国建立后日本侵华亦义无反顾的潜伏卧底的协助政府军。

若说它是黑道组织,但它也坚持着有所为,有所不为;比如贩毒便是天地门中一大禁忌,违者逐出帮外,严重者消失于这世界。

媲美黑手党的天地门,神秘莫测,幽皇、暗帝虽为天地门最高执掌者,但无人识其真面目。真正领导天地门,外界所知悉的便是文魁及武阎,文武汇聚、笑傲天地。

而今文魁静静的坐在床榻旁凝视床上那苍白、了无生气的容颜,一动也不动就像一具石像。

喃喃的低诉逸出他微颤的唇角,“婷儿,你真傻!爱的好傻……”一颗晶亮辉映夕阳的泪光,悄然自他布满细纹的眼角淌下,思绪因水雾而模糊,没有焦距的视线飘向远方……

夕阳下,晚风徐徐的穿梭在枝折交错、叶影扶疏的林荫间,将些许夏夜的凉意吹进敞开的窗户,拂动那精致纱锈的白色窗帘,宛若海涛激起的白色浪花,一波接着一波。

窗台上趴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远眺,绚丽的落日余晕消失在云端,给人一种萧瑟的美感。

候的,刺耳的煞车声惊扰了她的宁静,她将视线转向路灯下忽然间出现的两个身影交缠成一个,登时,她傻了眼。

隐约由背影认出其中一个是她姐姐,那另一个硕长壮硕的人是……

毫无预警的,一双在黑暗中发光的眸子射向她这方向。

她吓一跳,惊慌的拉起帘幕遮掩,相隔那么远又那么暗,不可能有人注意到窗口的她,一定是错觉,哪有人眼睛会亮得像黑夜中的星子?可是她心口卜通卜通的直跳,感觉自己偷偷摸摸的像在做坏事。

捂着乒乓乱跳的胸口,她悄悄的探出一只眼,结果路灯下没有任何影子,突兀的一声低吼来自她窗下。

“朱婷。你在干么?”

完了!被发现了。她硬着头皮,“大姐!”

站在庭院中双手环臂的少女,身材窃窕、五官精致,天生一副美人胚,只是此刻脸色不太好看。

“穿着白衣服站在窗口,你想吓人啊!”

难怪她会发现!朱婷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午寐时的白色睡衣,刚才起床念书时忘了换下。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机伶的转移话。

“姐,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

大姐朱樱天生丽质,再加上品学兼优和多才多艺,备受师长同学的爱戴,却不会恃宠而骄,她待人和善、热忱助人,文静不失开朗慧黠,更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因此非常受到欢迎。私底下就有不少仰慕者,自己曾经替她收到不少仰慕者的信,像刚刚那个男孩大概也是仰慕者之一吧?不过,依大姐条件那么优秀,要她动心大概也很难。

朱樱语含羞嗔道:“你少胡说,要是让爸妈知道,我找你算帐!”跺足一下就急忙跑进了屋。

不会吧?大姐真的恋爱了!看来那个男孩条件一定不错,真可惜刚才尽顾着害怕被发现没瞧个仔细,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朱婷心底升起一股好奇和想再次见到他的希望。

在基因优良的朱家,父亲朱博生是大学教授,母亲陶玉芳出生于书香门第,全都生就一张好面孔,制造出来的受精卵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大姐朱樱明艳照人;大哥朱浩臣气宇轩昂,又是运动健将,小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相对于自己可就平凡多了,但朱婷从不妄自菲薄,因为她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爸!你看阿臣又偷拿我的笔记,还乱涂乱改!”朱樱气嘟嘟的拿着“罪证”,呈在阅报的朱博生面前,要他做公正的法官。

“大姐,我这是替你更正错误,免得你一路错到考试。”朱浩臣边说,指尖还转着篮球。

“阿臣,要玩篮球到外面去,别在家里丢来丢去。”这时,陶玉芳端着一壶茶及各式点心走进客厅。

朱浩臣吐了吐舌头,顺手抓了盘中的一块蛋糕,在母亲的大手拍下之前跳到门口。

“你这死孩子,真没规矩!”“爸、妈,我出去喽。”塞了满口蛋糕,朱浩臣便一溜烟的不见,影。

“爸!你看啦!”朱樱不依的直跺脚。

“好!我已经在看了,阿臣的确说得没错,你自己看看。”朱博生放下报纸,便开始和朱樱讨论起来。

“朱婷,别光站在楼梯口看,下来吃蛋糕。”陶玉芳含笑的慈祥让她心底漾满幸福。

“我要吃黑森林蛋糕。”朱婷不疾不徐的走下楼。

“妈,我也要吃黑森林蛋糕。”朱樱在讨论中赶紧接口。

“好,厨房还有,妈再去切。”陶玉芳转回厨房。

“大姐,你又跟我一样!”

“谁跟你一样,我比较大,应该是你学我!”与父亲讨论告一段落,朱樱旋即和朱婷展开另一波舌枪唇剑。

“我先开口的耶!”每每朱婷总是口舌失利。“更何况你也不过大我六岁而已。”

“六岁就是生肖的二分之一轮,光这差距地球就绕太阳转了六圈!”

“好了!好了!从早斗到晚你们不会累吗?”陶玉芳端着另一盘蛋糕出来。

朱婷朝朱樱扮个鬼脸,黠眸闪烁着促狭宣示着,“别忘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快手迅速的连抓了两块。

“小鬼!你可别乱说!”朱樱优雅的咬了一口,警告的斜瞟她一眼。

“你们在说什么?”朱博生折起报纸,也加入下午茶的行列。

“没事,这是我跟大姐之间的秘密。”朱婷笑得贼兮兮,而朱樱没好气的送她一个大白眼。

能让大姐如此在乎一定不是普通人,她决定去会会大姐那个男朋友。

在朱婷明察暗访后,查出那个男孩叫文英魁,今年十六岁,目前就读镇上的明星学校西梅高中二年级,而且是特优班,直接保送入学的高材生。

果然,大姐的眼光真是不错!

朱婷牵着脚踏车,手中拿着地址来到林荫浓密的校园外人行道,不时引颈探看。

据说这所高中是属于私人财阀兴办的,男女分班,学费特贵,除了靠关系之外,若没有优异的成绩或其他方面才能根本没办法申请,而且据闻入学审核极为严格,就连教师都得经过筛选,就算有教师执照还不一定能入选呢!

她边走着边欣赏这幽雅的校园,突然一道黑影从墙上飞窜出,惊得她跌坐在地,脚踏车也倾倒了。

脚踏车倒下的响声引起那黑影的注意,侧过头,映入朱婷眼帘中的是张美丽若出水芙蓉的少女。她怔了下,没想到天下居然有比大姐更出色的女孩。



“你没事吧?”少女友善的伸出手。

朱婷从惊艳中回过神,扶着少女的柔荑从地上爬起。

“幽!快走!老师追来了。”

墙顶上传来清亮的嗓音,引起朱婷抬起头,注意到高耸的围墙上站了两个身手矫健的男孩,其中一个俊逸潇洒,另一个斯文秀气,脸上戴着黑边的眼镜,透过那厚厚的镜片正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令她心悸了下。

好无礼!朱婷轻蹙黛眉。虽然他目光很放肄,但她却一点也不讨厌,反而有种其名的熟悉感。

“梅如幽、文英魁、武昭训,你们几个竟敢逃课!”暴躁的吼声从围墙另一边冲出。

“糟了!快走。”只见墙上两人轻灵迅捷的纵身而下,与美少女会合后,在电光石火的一转眼已不见他们踪影。

直到他们消失了好一会儿,朱婷才从震惊中回复过来,没想到优等生文英魁居然也会逃学!?就是不知是两个人中的哪一个。

但她却忘不了那斯文的男孩临去时的匆匆一瞥,那眼神锐利得几乎穿过她的身体,直抵她灵魂深处。他究竟是谁?

怀着满腹迷惑的朱婷,脑海怎么也挥不去那猛锐慑人的黑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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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念西梅高中。”朱樱说道。

“以你的成绩不需要念那么贵的学校。”

“爸!”

“我回采了。”朱婷看到大姐朱樱恳求父亲让她念那私立西梅高中时,不禁微弯了下唇角。看来大姐真的太喜欢那位文英魁了,这就是初恋吧!

“博生,你就随她去吧!”

“我就知道妈最好了。”朱樱谄媚的赖在母亲身上撒娇。

“你想去念可以,不过你必须每年拿奖学金以负担你自己学费的一半。”

“这当然没问题喽!谢谢爸。”朱樱雀跃的在父亲颊上一吻,快乐如彩蝶般飞上了楼。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会撒娇?”朱博生皱了下眉。

看着父母,朱婷默然无语,她心里清楚大姐是为了,那个文英魁,大姐恐怕还不知道他也会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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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七月盛暑,酷热的天气活像一个超大烤箱烘烤着为考试而汗流浃背的考生。

因为朱博生学校有课,所以由朱婷和陶玉芳陪朱樱来考试,她们找了一处阴凉的榕树下坐着。

“小樱,别紧张,要用平常心看待这次考试。”

“妈,我去一下洗手间。”书看到一半的朱樱忽然站起。

“快去快回,还有十分钟就要考试了。”

朱婷一边阅读一边啃着零食,视线随着朱樱起身,落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背影正优闲的靠在墙边,因为他背着阳光,她无法看清楚他的容貌,不过,心底想,八九不离十肯定是那个文英魁。

“妈,我也要去洗手间。”好奇心趋使,她站起后尾随朱樱。

“你紧张什么?又不是你考试!”

“人家内急嘛!”朱婷扔下书,手拿着巧克力棒一边啃一边小心翼冀的跟着。

“唉——去厕所还带吃的,真是的!”来不及叫住女儿,陶玉芳无奈的摇摇头。

“你怎么会来这?”朱樱不掩欣喜,娇羞的任他拉着小手。

“我来替你加油打气。”文英魁温柔的微笑。

“你不相信我的实力?”朱樱佯怒。

文英魁爱怜的揉揉她头,没有辩解,自外套口袋中取出一条晶莹璀璨的项链。

“哇!好漂亮的钻石项链。”朱樱惊喜莫名,“是要送我的吗?”

“我替你戴上。”文英魁闲熟的解开链扣,走到她身后,目光却不经意的扫向墙角。

朱婷心一惊,身子僵直得一动也不敢动。明明相隔一间教室的距离,他怎么可能发现她躲在墙边,一定是她多心。

只是没想到温雅俊秀的他就是文英魁,心脏像挨了记闷棍,尤其是那条在阳光下闪耀的钻石项链特别刺眼,好几次害她不敢逼视得闭上了眼,刺目的光芒令她眼泪都流出眼眶,分不清是眼痛,还是心痛?

心痛?闪过这念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痛,只是觉得心里很苦涩。

颤巍巍的眯着眼缝儿窥看,这一看她脸色都变了。大姐居然……居然亲他!震惊巳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还有一股酸意直涌上喉咙。大姐有喜欢的人,她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心情会那么难过?

“糟了!考试时间快到了,我妈一定急着找我,我得回去了,拜!”

朱婷忙不迭的面向墙壁,蜷缩着瘦小的身体,待朱樱从她背后经过没发现她,她才如释负重,冷不防——“偷窥是很没有礼貌的事,你老师难道没有教你?”她浑身一僵,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吹过发梢,她颈背攸地一阵战栗,紧张的慢慢转过身,只见他一手支着墙,一手插在裤袋中,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

好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梳着双髻下的肌肤白里透红,圆脸因艳阳而红扑扑的像极了洋娃娃,一对黑白分明的灵活大眼正骨碌碌的转呀转,仿拂在筹划酝酿着什么计画似,生动而慧黠。说她像洋娃娃是贬低了她。这还是他除了幽以外遇到的第二个古灵精怪的女生,只不过她是尚未发育的小丫头。

假以时日她一定能蜕变成明亮耀眼的大美人的,文英魁在心中想着。他眼瞳好深,几乎见不到底,隔着镜片根本无法看出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在他灼热的目光下更加的局促不安。

“你……老师没教你一直盯着淑女看是没礼貌的事吗?”不知哪来的秀气,她昂起倔强的下巴道。

“呵!是淑女就不会鬼鬼祟祟的偷看别人。”他语含戏谑。

“那么,在大庭广众下欺侮弱小女生,就是绅士该做的事?”

她现在张牙舞爪的模样可没半点示弱,文英魁忍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牙齿挺利的嘛!”

“当然,我每天都有刷牙。”

闻言,他噗哧的笑出声,翻个身与她同靠一面墙,滑坐在地,以手顶着膝盖撑着额。

“有什么好笑的?”他坐下后就比较没有压迫感了,她平视他带笑的眸子问。

“小丫头,你今年几岁?”他反问,下颚顶在交握在膝上的手臂。

“九岁。”她异哼一声。

“哇!跟我差七岁,没想到我那么老了。”

他怎么那么爱笑?朱婷蹙了下眉,“你哪会老,其实你长得很帅。”她在说什么?赶紧补上一句,“配上我姐刚刚好。”

“朱樱是你姐姐?你该不会就是她口中那位文静乖巧的朱婷妹妹吧?”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笑声从抿紧的唇瓣逸出,他抑制不住的双肩微颤。

外表看来气宇不凡、文质彬彬的他怎么一点都和形象不符,活像个大顽童!不过现在的他,比起方才那沉静冷锐的他要亲切多了。

笑声渐歇,他又提出另一个问题,“你现在念哪里?”

“青山国小四年级。”因为朱家资质好,她五岁就入学了。

“你还真坦白,不怕我对你有不良的企图。”没想到自己也那么多话,也许是她喜怒形于色的单纯面孔和率真无邪的童话令他卸下了心防。

“哼!我也知道你,你叫文英魁,今年十六岁,就读全省最贵的私立西梅高中,而且还会逃学。”她得意洋洋的补上最后一句,这是她惟一知道的他的把柄。

他挑了下眉,“看来你知道不少。还有呢?”

“你的兴趣是电脑还有柔道,运动方面也很厉害,曾经拿过全县篮球斗牛男子组的冠军。”



“继续。”他微笑着。

“目前在追求我大姐,刚刚还送她一条项链。”想起来她心头仍不舒服。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在追求她,而不是她在追求我?”他忍不住想逗她。

“我姐姐眼高于顶,喜欢她的人可以从镇内排到镇外,她才不需要委屈自己去追求男孩子,而且我看到你送她项链,还亲了她!”说着,她口气酸酸的像含了酸梅。

“你是这么认为?”他唇角轻扯出若有似无的淡笑。

“难道不是?”敢质疑她的话!

“好吧!你说是就是。来,手张开。”他自口袋掏出一固物体塞进她的小手,“这送你。”

她注视着自己摊开的小手,是一条粉红坠饰的项链,透明无瑕的粉色坠饰发出温润的光泽,只是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

等她再度转过头,身旁的他竞不见了。

她举目四顾,偌大的长廊和宽敞的广场上都没有他的踪影,他像风一样消失在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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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始至终朱婷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送她项链?

这颗晶莹小巧、未经琢磨的粉虹色石坠约莫拇指般大小,戴在她脖子又显得突出,她只好拿着仔细端详,看着它在夕阳余辉下折射出不同深浅的红色,煞是好看,令她心醉神述,以至于有人进了房间都未察觉。

“你看什么看那么专心?”朱樱把一叠衣服搁在床上,走到她身后,“好漂亮的项链,哪来的?”

“人家送的。”朱婷要藏已经来不及了,亡羊补牢的赶紧纳入抽屉。“朋友?”朱樱瞧她一副神秘兮兮,也懒碍再问。小妹天生温驯沉默,到了亲朋好友家只能用闭锁乖僻来形容,就连爸妈也不知如何开导她。

朱婷点点头,心虚的敛了下眉,生怕被大姐知道这是文英魁送的。

“别随便收朋友的东西,免得欠人家人情,以后纠缠不清。现在你还小,不懂大姐在说什么,不过,你将来会感谢大姐的。”

“哦。”朱婷虚应一声,有点罪恶感的想,这算不算欺骗呢?

“哪!这些衣服大小我不能穿,你挑一挑,不要的我拿去给旧衣回收站。”

“哦。”

朱樱走到房门口,“等你挑好,不要的再拿到我房间来。”

“谢谢大姐。”

“去!自家人还谢什么谢!”有时候她真搞不懂小妹,寡言少语,除了自家人,其他的事都漠不关心,要交到朋友难如登天,所以她才怕小妹被骗。

门带上,朱婷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取出抽屉里的项链捧在手心,她绽开浅浅微笑,心想这将是她唯一的秘密。
时值入秋九月开学。

自从朱樱考进了西梅高中,朱婷就很少见到文英魁了,而她也升上五年级。

“妈,我回来了。”

“婷婷,你回来的正好。”

甫踏进家门的朱婷连鞋子都还没脱,就见到母亲匆忙的将包纸袋塞给她。

“这是你大姐的运动服,昨儿个我看有点脏就拿出来洗,谁知道你大姐一早说今天有体育课,一个不高兴赌气就走,连早餐也没吃。”陶玉芳一边穿上高跟鞋一边懊恼道,“那孩子从小就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更别提拉下面子去借,我担心她到时候不能上体育课,所以趁早洗好烘好,可是一直没时间去送,而且我插花课快来不及了。”

朱婷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等一下送去给大姐。”

“那就拜托你了。”母亲快步走到玄关,又忽然回头,“对了,午餐我放在冰箱,你拿出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朱婷虚应一声,目送母亲离去。

随着光阴流转,大姐进了高中后朝六晚十,为了考上所好大学,高一就开始拚,其中原由也只有她自己清楚;而大哥正值国三压力期,就算不想晚归也会在爸妈再三叮嘱之下必须晚归,而游荡的地方大概就是学校篮球场。

因为家里冷清,爸爸也多兼了几堂课;妈妈也清闲了,于是开始积极去参加社区的活动,渐渐的,饭桌上积了一层灰尘,那种全家一起吃饭的和乐融融的记忆也只有随时间尘封。

久了,朱婷也习惯了平淡的生活,一个人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顶多脖子上多挂一串钥匙,这是她惟一觉得麻烦的一点。

不知是时间改变了人?还是人改变了自己,她不知道。

搁下书包,朱婷换上白上衣、牛仔裤,将装有姐姐运动服的纸袋搁置在脚踏车前便急忙的出门。走到一半才想到自己忘了吃午餐,肚子正咕噜咕噜叫。

算了!等东西送抵后再想办法好了!



@@@@@@@@@@@@@@@@



再次来到西梅高中的围墙外,荫部的椿树依旧青葱翠绿。望着高耸的围墙,朱婷停下脚踏车,脑海里与文英魁第一次见面的深刻印象犹历历在目,不知他近来可好?也许正和大姐近水楼台、比翼双飞了。想着,心头像被扎了下。

该死的!她在想什么?他是大姐的男朋友啊!她敲了敲头,甩去那奇异的思潮。

她加快脚步,还没走到校门口,警卫房里一位精神灿烂的老伯迎上前。

“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吗?”

“伯伯你好,我是替我姐姐送东西来的。”朱婷停置好脚踏车,抱着纸袋上前,浅笑颔首一礼。

“你姐姐念西梅高中?”

朱婷忙不迭的点头。

“那怎么会叫你东西送哩?你爸妈呢?”真是的,现在治安那么差,居然叫个小孩子独自出门。

朱婷虽不明就里,仍认其的回答,“我爸妈有事忙着,没办法走开。”至于忙什么,说实在她也不很清楚。

“潘伯,怎么回事?”清朗的嗓音自一个高大俊朗的男孩口中逸出,惊吓了朱婷。

侧过头,不知那男孩何时站在那儿的,他气定神闲的倚墙而立,仿佛他原来就站在那许久,可是,她记得校园外除了她之外,偶尔呼啸过的一两辆车子也没见停下或煞车声,那么他是从哪里窜出来的,而她竟浑然未觉。

梭巡着他的外表,年纪约莫和她差不多,有着灿烂若朝阳的俊颜,他是无法让人忽略的发光体,他身上有股无法言喻,傲然尊贵气息,却又不至于冷傲漠然得令人难以亲近。

“少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潘伯惊喜的上前拍拍他头,“你又长高了。”

“潘伯,我是偷溜回来探望幽的。”俊朗的男孩调皮一笑,露出一口明亮洁白的牙齿。他将视线瞟向她,“这位是……”

“这位小妹妹是替她姐姐送东西来的,她姐姐念我们学校,叫……”

“朱樱。”她机伶的接下潘伯的话尾。

“朱樱?有没有说是哪一班?”男孩问。

朱婷面有难色,“我不清楚那!我只知道她念一年级。”

“这样很难找,光一年级就有二十五个班。”潘伯困扰的爬了爬灰白的短发。

“没关系,叫文魁那家伙查一查就知道。”

文魁?“会是文英魁吗?”她喃喃的低语落入他们耳中。

“小妹妹,你认识阿文?”潘伯圆膛着老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是文英魁吗?他是我姐姐的男朋友。”说完,朱婷不解他们脸上为何一副惊诧错愕的表情,她蹙了蹙眉问:“有什么不对?”

俊朗的男孩抿着嘴闷笑,干咳了下,“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所认识的文英魁和我们所想的是同一个人。”

“对啊!阿文怎么可能交女朋友?他对女孩子没兴趣的,说他对电脑一见钟情还差不多!”潘伯忍俊的附和男孩的话。

朱婷扁起小嘴,“你们怎么可以怀疑我的话,我姐姐的确正和文英魁交往,他还送她钻石项链。”

“这没什么,阿文也送我一辆凯迪拉克啊。”潘伯伯笑呵呵接道。

“那不一样啦!”朱婷不知是为姐姐心急,还是急欲否定什么。

“小妹妹,你恐怕不知道,文魁那家伙最喜欢送礼物给人了,只要他觉得合适对方,他就会送给对方,不管有多贵重或多宝贝,对他而言没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珍藏,爱逾生命的。像他上回去尼泊尔为找一颗书上记载的戒指而翻山越岭,差一点冻死,最后终于给他找着了,觉得和幽挺合的,就送给幽当生日礼物了。对了,幽是我妹妹。”

幽,是她上次撞见的美丽小女生吗?为什么她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梅之靖,幽和我差两岁。”

“可是你们长的不像。”像他这种越级念高中的人,大概就是所谓天赋察异的资优生。“你也知道幽?”梅之靖浓眉挑起,不可思议眼前这女孩年纪轻轻居然就先后认识了文魁和幽。

“我是不认识她啦!只是有一次刚巧看到他们从围墙上跳下来。”朱婷真言不讳。

也不晓得为什么会对他毫无心防,总觉得他浑身上下有种无形的魅力让人无法对他产生敌意可是,当他眯起眼时,又是另一种慑人的凌厉之色,她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潘伯,我不在学校的时候似乎发生不少事。”他尔雅无害的笑容里蕴藏不得冒渎的威严,“我不是告诉过你们要好好监督幽念书,别让她作怪的吗?”“少爷,小姐才不过十岁而已”潘伯额际竟渗出冷汗。十岁?那女孩和她同年?朱婷更是吃惊,瞧瞧这气宇轩昂的男孩自然只大她两岁,而那叫作幽的女孩和她同年,真是人不可貌相,他们家大概都出天才吧!

“算了!带这小妹妹去找文魁好了,他现在应该在电脑室。我自己去找幽!”梅之靖面覆寒霜的走进校园,在潘伯慌张的拿起腰间的行动电话时,他猛然回头,“不许通风报信,否则你就别想待在学校,回梅园养老去!”话一抱下,他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少爷!”潘伯垮着脸。

“别怪我事前没警告你。”声音渐行渐远。

“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朱婷轻声问道。要不然梅之靖为什么会脸色突变,而潘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没有,这不关你……”突的潘伯灵机一动,“走,我带你去电脑室找文英魁。”不由分说便拉起她往行政大楼跑。

他怎么忘了幽现在是在上电脑课,由电脑室可以直接传讯息给幽,那就不算他通话报信,要算也是算在阿文身上。

朱婷被潘伯大手抓得好痛,又跟不上他的健步如飞,几番跟销还是咬着牙跟上。



@@@@@@@@@@@@



没想到电脑室是指行政大楼的中央电脑主控室,也就是全校,师生资料、档案管理等—切对内、对外的资料处理中心。而文英魁居然能自由进出,他真的只是学生吗?

朱婷大感讶异,回看身后的潘伯。

“他就在里面,快进去吧!记得叫他打天与地的讯息给幽。”

朱婷虽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点点头,抱着纸袋,轻敲了下门。

“进采!”是文英魁的声音。

朱婷怯怯的推门而入,“对不起,打扰了。”

“是你!”文英魁含笑的俊颜可没半点惊诧,旋过黑色沙发座椅,“你怎么会来这?”

“是潘伯带我来,他们说你可以帮我找我姐姐,另外潘伯还交代,要我告诉你打天与地的讯息给幽。”虽然不明了“天与地”代表什么含义,但一想及他曾送戒指给幽,她心情便怎么也无法开朗起来。”

“那个我巳经打了。”文英魁斯文的微笑,拉过一张沙发转椅,“过来这边坐,要不要喝点什么?”

一听到喝的,她肚皮便不争气的发出闷声,让她难堪得巴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还没吃午饭?”

朱婷羞愧的颔首,好丢人喔!“正好我也还没吃。”文英魁拎起披在椅背上的外套,拉起她时,他的眉头一皱,“你的手怎么了?”

“好痛!”朱婷这才发觉自己的手不知何时红肿了起来,手腕处还有多处指印淤青,而令她不解的是,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潘伯那大老粗,真是的!你坐着别动。”交代完,文英魁走到柜子拿出急救箱打开,取出一瓶白色、没有任何标示的塑胶罐,就像妈妈用的晚霜的瓶罐。

只见他蹲到她身前,执起她的皓腕,她的心卜通一跳,不知所措又不敢乱动。

“擦些这个,一下子红肿就消褪了。”他旋开瓶盖,揩了一些透明泛翠绿色的凝胶状物体,抹上她手的红肿处,顿时她感到一阵清凉传人体内。

“好舒服,这是什么药?”改天她也要去药房买。

看穿小女孩玲珑剔透的真稚心性,他芫尔的浅笑,“这在外面买不到的,是文大哥自己特制的跌打损伤药,像消肿止血都很有效。”

听他自吹自擂,朱婷噗哧一笑,“文大哥,你好像电视卖药的阿伯!”文大哥三个字不知不觉脱口而出。

“阿伯哪有我那么英俊潇洒又能言善道?”

“我看是油腔滑调。”难怪自视甚高的大姐也为他倾心。一想到大姐,她连忙拿起被她搁在一边的纸袋,“差一点忘了这是我姐姐的运动服,她今天没带,可不可以请你帮我拿给她?”

“先搁着吧!你就一个人来?”他平淡的语气隐含愠火。“这是什么样的父母,居然让小孩子一个人独自出门,也不怕她被人绑架?”。

“嗯!我爸妈最近比较忙。”朱婷眸底掩不去那淡淡的落寞,想起已经好久没听到家里传出笑声了。

文英魁起身,将药放入急救箱收好,没有表情的谈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再送你回家。”

“你不用上课了?”他好像不太高兴。敏感的她小心翼翼的低问,生怕说错了话。她宁愿他和她嘻嘻哈哈,也不愿他面无表情。

“我的事你不用担心,倒是你的手一个小时内不要碰水。”

“喔!可是我姐姐的运动服……”

“这自然有人会代劳。”他坐回电脑桌前,弹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打着。专注认真的侧脸让朱婷忍不住端详了起来。



薄削的短发随意的梳后,清秀白哲的面孔带点书卷气又有着某种无法形容的傲然不羁,散发出自信从容的风采,更叫人心折不已。

突兀韵敲门声拉回她的思绪。真丢人!她居然盯着他发呆,还好他没发现。

“进来!”他头也不回。

“请问副会长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一个高瘦斯文的男子必恭必敬的问。

“白同学,朱樱是你学妹吧?”他旋过椅背,气定神闲的一手支着下领,一手搁在交叠的膝上。

白同学两颊倏地升起淡淡的红晕,“是……是的!可是我跟她没什么。”

“你跟她的事不必向我解释,我只是请你把这袋东西拿去给她。”他将纸袋递给白同学,“另外告诉老师,我下午不回来上课。”

白同学脸色不变,“可是……”

“放心,有事我担,你可以回去上课了。”挥退了白同学,文英魁回到电脑键盘上。

犹豫了半晌,朱婷提出,心中的疑惑,“我来这里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文英魁淡笑不语,轻弹了几个健,霎时,所有的电脑萤幕全换上了监控萤幕,从校外到校内各个角落每个学生的一举一动完全一览无遗。

朱婷张口结舌,两个眼珠子快瞪凸了。

“还可以回溯。”文英魁倒带到她停倚在围墙外的那一瞬间。

朱婷又窘又气,“你怎么可以……”那她失神的模样岂不被他瞧得一清二楚?

“偷窥吗?我记得某人也有偷窥的好习惯。”

朱婷只觉耳根子像着了火似的,懊恼不已,“我是正大光明,那像你!”

他轻笑,顺手关了它,“这些监视器早在创校之初就已经存在了,而我今天正好在做测试,所似不能算偷窥。”

这么说他好像也没错,但总觉得毫无隐私的感觉让她不舒服。

“平常我让监视器正常运作,是为了雏护学生及校内安全,绝非是用来监视学生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而且我念书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每天盯着萤幕看!”他轻拧了下她俏鼻,“好了!我请你吃饭算赔礼可以了口吧?”

朱婷撇撇嘴勉强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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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第一次被男孩子请吃饭。

朱婷细嚼慢咽,不时觑了觑优雅的他,处在豪华的大饭店里他依旧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反倒是她绑手绑脚的活像个乡下丫头。

她也不是没跟家人到饭店用餐过,可是为什么在他面前,她总不能一如往常的自在?

“我吃饱了。”她道。

“我们走吧!”

等等,他怎么拍拍屁服走人了?朱婷连忙追上去。

“不用结帐吗?”吃白食这种丢脸的事她可做不来,“你若没钱我可以帮你先垫。”

他双手插在裤袋,淡然一笑,“你放心,这家饭店是西梅高中的产业之一,可以采用签帐的方式,在未来也许用一张卡就可以行遍天下。”

朱婷恍然大悟,“你是西梅高中的学生会副会长?”

“你倒记得很清楚,西梅高中和一般学校不一样,学生会的权力可以与学校董事会分庭抗礼,学校的任何一个决议都必须经过学生会表决同意。”

朱婷想起曾听大哥咬牙切齿的说,他们学校的学生会根本只是学校的傀儡,有名无实的,根本是设着好玩,终究学生还是无法摆脱制式僵化的教育体制。每每说到激动处,大哥只好去打篮球发泄。由于对台湾教育的失望,他早就对联考没多大兴趣,要不是父命难违,他宁愿去念职校。

没想到西梅高中的学生会如此完整健全?朱婷决定了,“我也要念西梅高中。,”

文英魁温柔的揉揉她的头,“好好加油。”

“那我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你吗?”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你不觉得事情由自己亲手完成,成就感会更大吗?所以我欢迎你找我来诉苦,而不是找我出面替你解决问题。”

“我才没那么无能呢!”朱婷从鼻孔发出“哼!”时不平声。

文英魁浅笑不语。

随着回家的路愈来愈近,一阵的莫名恐慌涌上心头,她停在家们口,回望着优闲自若的文英魁,一时冲动的在他颊上一啄,然后羞不可抑的奔进家门,在他仍反应不过来时,猛地回眸一笑。

“文大哥,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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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英魁抚着被小嘴润湿的地方,哭笑不得,一旋身时背脊寒毛竖起。

“可以出来了!鼠辈。”真是的,他警觉心竟低落到让人跟踪到朱家。

霎时,四个着不同学校制服的学生手持棍棒从四个角落包围住他。

“你就是西梅高中学生会副会长?”

他挑了下眉,“你们调查得很清楚嘛!”来人似乎和天地门无关,还好。

“有人出价请我们好好教训你这狂妄的家伙!”话未完,棍棒随即往文英魁背上偷袭,其他三人也反应不慢加入围殴。他游刃有余的飞旋踢踢掉偷袭者的棍棒,左拳右踢分别击中对方的腹部及颈部,这一拳一脚足以让他们躺在医院好几个礼拜。“警察先生,就是他们在我家门前打群架。”冷不防从巷口跑出中年人和吹着哨子的警察。

四个人立刻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留下不慌不忙整理衣襟的文英魁,他当场被逮个正着,他唇角仍漾着那抹漫不经心的微笑。

“爸爸!”从楼上发现文英魁被围殴的朱婷担忧的跑下楼,站在庭院中难以置信被警方带走竟是他,而报警的还是她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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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现场惟一目击证人就是朱婷,偏偏十岁女童的话不足以做作证,只能仅供参考,让朱婷好难过帮不上忙,反倒是文英魁悠然自得,不时安抚着她。

好不容易讯问结束,文大哥披一个非常魁硕而且看似凶神恶煞的高大男子带走,她好担心他回家后会被揍!这一切都是她害的!如果不送她回家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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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不许你跟那种人来往!”父亲严厉的声音犹在耳际;朱婷幼小的心灵始终不明白,明明受害的是文大哥,为什么大家都把他当坏人?

因为这次事件她被禁足了两个星期,既不能去探视他,也不知道他家电话,只能一个人独坐在家闷得发慌。她趴在窗台上百般无聊的数着天空飘过的白云,忽然一朵白……不,一架纸飞机从天而降,掉进她房间。

她赶紧拾起,摊开一看——

出来走走!

惊喜莫名的她忙不迭望向窗外,大门前闲适倚墙而立的人正是文英魁,她立刻挥挥手,早将父母的叮嘱抛在脑后、见到他平安,比她自己考上第一名还要快乐。

“跑那么快!”文英魁浅笑,举起手替她拨齐散乱的刘晦梳到耳后。

朱婷心跳如鼓,喘气的开口,“你没事?”

“我像有事的样子吗?”

“对不起!”这是她埋在心底一直想说的话。

“那不是你的错,那些家伙早就看我不顾眼,而那天只是碰巧被他们堵到而已。”通常天地门事后的清算会比他那一两拳还严重,神佑他们!阿门。

“可是,我爸……”她还是觉得有愧于他。

“你父亲只是做了正确而适当的处置,倒是牵连你破禁足了两个礼拜,真对不起。”他怜爱的揉揉她柔软似丝缎的秀发。

“你怎么知道的?我大姐告诉你的?”他们本来就是男女朋友嘛!可是为什么她的胸口闷闷的?”文英魁淡笑不语,转开话,“我今天来是要告诉你我要离开一阵子,几年内是不会回来的。”

“为什么?那我……我姐怎么办?”她不要他走!

“我跟她还不知道会不会有结果,如果她愿意为我等的话。”

朱婷没有忽略他深沉的黑瞳闪过一抹孤寂和无奈,看得她心疼,她想,他一定很爱大姐。没来由得胃部一阵翻搅,酸酸的感觉,,自己是在吃醋吗?

“你一定要回来喔!我会替你看住我大姐,不会让她移情别恋的。”她最多只能为他做到这些。

“小傻瓜!”他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词不及义的,“你头发摸起来很舒服。”

“你喜欢的话,我就把它留长。”

“傻瓜。别为我做任何承诺,将来你会后悔的。”文英魁啼笑皆非,一下要替他看住女朋友,一下又要为他留长发,真不知道现在小女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改明个儿去问问幽。

“我不是小傻瓜,我只是……只是想为你做一些事,因为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被送走。”她原本是想告诉他,喜欢他的念头一直没有改变,希望他等她长大。

“怎么还在提那天的事,就跟你说这一切与你无关,我之所以必须离开是我义父很早以前的计划,那天你看到高大的男子就是我义父,他是来接我的。”身为天地门中人,自幼就必须接受严格的考验与磨炼和不断的教育,每一阶段的培训都会因人而异,他身为天地门之文魁,所接受的考核自然比普通人严苛,环境由不得他!

他眼神略黯了一下,旋即恢复,“走!我请你去吃大餐。”朱婷微笑的颔首,不管未来如何,重要的是现在,而此刻他就在她身边,就让她放肆这一次,搂着喜欢的他吧!
光阴似箭,自从文英魁离开已将迈入第三个年头,朱婷也即将升上国二。

短短几年社会变迁的好快,股票狂跌、经济不景气,房地产低迷,但对朱家没多大的影响,反而是她母亲陶玉芳趁这个低档时期买进不少土地和股票而大赚了一笔,后来在父亲不喜欢投机生意的严正警告下才收手,也因此,他们家由书香门第变成暴发户。

大姐朱樱准备联考;大哥浩臣则在父母的安排下,躲避兵役出国留学;至于她,正为考西梅高中而做准备。

本来学校老师一直鼓励她去考北联,但她小小的心灵早就植下了梦,再加上她离不开从小生长的家,也相信他会回来。

“阿婷,帮妈妈去买瓶酱油。”

“哦!”朱婷停下笔,走到窗台前,虽然文大哥已离开许久,但她仍记忆犹新,不过……等等,那是谁?

夜月下,她俯瞰大门前两个身影交融成一道影子,该不会……她不假思索的飞奔下楼。

“阿婷,钱带了没。”陶玉芳从厨房喊。

“有啦!”朱婷跑到庭园,只见大姐朱樱不疾不徐的走进门。

“你干么?”朱樱送她一个白眼。

“我……妈叫我去买酱油。”她反应很快,技巧的转开话,“姐,刚才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她心中充满着期待。

“你看到啦!”朱樱口气不善,“我警告你,别在爸妈面前乱嚼舌根,否则有你好看!”她越过朱婷欲进屋。

“姐,他……他是文大哥吗?”她小心翼翼的探问,心情却是起伏似汹涌的波涛。

“什么文大哥?”

“就是你以前的男朋友文英魁呀!”

“什么以前和以后,我和他早八百年前就没来往了。”朱樱头也不回的走进屋,“爸、妈,我回来了!”

一句话听得朱婷宛若青天霹雷。怎么可以?大姐怎么可以变心?文大哥是那么的希望大姐能等他回来!

“阿婷,你愣在那干么?”陶玉芳从窗口看到呆立的朱婷,走到玄关口喊着。

“我马上就去。”朱婷转身就跑,脑袋里乱纷纷的,始终想不透,为什么时间久了,人也变了?大姐以前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朱樱冷笑,“拜托,我跟他又没什么山盟海誓,他要走是他家的事,何况王宝钏的精神在这个年代已经不流行啦!”

朱婷抑不住好奇,“可是你不是喜欢文大哥?”

“喜欢归喜欢,但像他那种不懂温柔体贴的男人还是早分早好。”

怎么可能?文大哥一直对自己很好啊!朱婷,心急的想替他辩驳。

朱樱却幽幽的叹了口气,“你还小,很多事你不会懂的。一个女人最渴望的不过是她爱的人给她一份承诺,不是什么婚约或口头上的爱语,嘴巴诅说,谁都会,但那种深刻的爱却是打从内心发出的,绝不是敷衍了事。我爱他固然没错,他也曾说爱我,可是我感受不到他的真心。他总是若即若离,态度又总是暖昧不明,我怕我只是他手中玩弄的一颗棋子。”

“文大哥不是那样的人!”没想到心高气傲的大姐居然也会怕?

“你又知道了?你认识他有多久?有比我深吗?”朱樱翻了翻白眼,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记事簿掷给朱婷,“拿去,这是文英魁的资料,还是我花了一番心思请侦探查出来的,看完你就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

朱婷颤抖的手捧着那本泛黄的记事本,她心中极渴望了解文英魁的一切,却畏怯一旦知道后的结果。她宁愿她心中的文大哥永远保持完美的形象。

“谢谢!我不需要。”朱婷递还本子,只见朱樱一收回便毫不犹豫的将本子撕成四分五裂,往天上一扔化成雪花片片飘下,朱婷看傻了眼。



“你出去吧!以后别在我面前提文英魁的事。”

朱婷虚应的退出朱樱的房间,只闻房内传来低切的吸泣声,骄傲如大姐,从不在人前低头,怎么也想不到她会为情落泪。

朱婷想,大姐是曾爱过文大哥的吧!想到这,一般闷郁塞住胸口,使她觉得心好痛、好痛。

浑浑噩噩的又过了一天。

一早,朱婷没什么精神的向父母道别后,牵着脚踏车去学校。

思绪乱如麻的她连骑车都提不起劲,懒懒的牵着车走在人行道,淬不及防的,一只大手扣住她皓腕,将她拉进黑暗巷道中,她惊惶大叫声却被粗厚的手掌给捂住,脚踏车被遗弃在巷口。

完了!脑海窜过掳人勒索和种种的社会事件,黑暗的恐惧席卷了她。

“嘘!另出声。”她拼命的挣扎被这似曾相识的温柔给安抚平静下来,熟悉的男性气息弥漫了她全身感官,她几乎可以感受到背后胸膛起伏和耳后浊重的呼吸声,她心脏跳得好快。

“快追,姓文的那小子跑不远的。”

喧嚣的机车车队从巷外马路上呼啸而过,大概不下十来辆。

待那追逐声远去,他松开手。

她颤抖费下唇,怀着期待和害怕的心情,迟疑的转过身。

映入眼帘是—脸疲惫的男子,凌乱的发丝巳长过肩,白净斯文的面孔没变,变的是五官更加深远,棱角分明的下巴长满胡髭,那澄澈如古井里清泉的深瞳是她怎么也忘不了的,明亮又深不可测。

她吸吸鼻子,眨眨欲泣的眼,哽咽的呢喃,“真……真的是你,文大哥!”文英魁依墙滑坐在地,释然的浅笑,“好久不见,小傻瓜,怎么哭了?”

“我没哭!”她立刻抹去泪,惊见他捂着腰的指缝正渗出汩汩的鲜血,她大惊失色,“你受伤了!”“还好!只是小伤。”文英魁唇畔漾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从上衣口袋取出一支黑白相间的小纸旗,“这个麻烦你拿到西梅高中给潘伯,他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办?”她将书包塞到他头后枕之。

“我还撑得下去,快去:我在这等你。”

“喔!”她探出巷口,东张西望了会儿,确定没有人往她这边看后,急切的拉起了脚踏车疾速的冲向西梅高中,一路上闯了好几个黄灯,她只想着,文大哥受伤了,需要人帮忙。

须舆,她气喘吁吁的来到西梅高中校门口,陆陆续续出来的学生三五成群,目光集中在惊惶失措的她身上。

“潘……潘伯!”她心急如焚的喊着站在校门口与学生亲切打招呼的潘伯。

“你是……”老人家记忆不太好,尤其事隔了三年多,变化太大。

“我是朱樱的妹妹,文大哥……文大哥他受伤了!”她煞住车,喘息的总算一口气说完。

潘伯的笑靥立刻僵在脸上,他眼神冷沉下来,“阿文人呢?”

“我带你去!”

潘伯按住她脚踏车,将外套往她身上一披,低语:“你身上都是血!”

朱婷倒抽了一口气,她都没注意到,难怪一路上行人的目光都盯着她猛瞧。完了!万一被那些坏人发现……她太不小心了。“别怕,潘伯去开车。你在这等一下,脚踏车放在警卫室后面藏起来。”

“好的!”朱婷旋即依潘伯的指示将脚踏车藏在警卫室后面,当她回到校门口时,潘伯已驶着吉普车在校门前等着。

“快上来!”

朱婷毫不犹豫的跳上车,此刻,她脑海中惟一的念头就是要救文英魁。在朱婷带领下他们很快的找到狭隘的巷道,而文英魁躺在血泊中,他感觉到有人接近,立刻警觉的眯起眼,强撑起身,作出防御的姿势。

“什么人?”

“是我,潘伯!怎么伤成这样?”潘伯在文英魁精神一松懈软瘫下的同时抱住了他。

“是我自己太大意,没料到大毒枭克罗埃那家伙早有防备。”文英魁看着忧心忡忡的朱婷,轻扯着嘴角淡淡一笑:“谢谢你,小傻瓜!”





“这个时候是说什么谢,潘伯你快送他去医院。”他的血怎么流个不停,担忧的泪凝聚在她眼眶中打转。

“小妹妹,有我在阿文不会有事的,这里就交给我,你先回学校去上课,至于你的脚踏车我会帮你清洗,到时你要过来拿或请你姐姐领回去都可以。”潘伯扶着文英魁,空出的手拾起她的书包递还给她,谨慎的带着文英魁离去。

朱婷目送他们坐上车远扬,咽回喉头的哽咽,宛若处于狂风骤雨中的心灵,暗自祈祷着,但愿他能平安。

再次重逢让她确走了一件事,她喜欢……她爱上文大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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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婷,发生了什么事?”乍见浑身沾血,泪痕斑斑的朱婷回到家,身上还披了件男人的夹克,陶王芳猛抽了口气。

“妈,我没事,只是骑脚踏车不小心跌倒。”她注意到自己的白色学生制服也沾到了血,她只好返家去换,还好父亲已去学校,否则免不了一顿严厉的责备。

“那你身上的血和衣服?”实在叫人悚目惊心。

“哦!那是一位机车骑士为闪避我骑太快煞不住而摔伤的,我扶他起来,他好像没什么事就走了,而这件外套是路过的伯伯借我的。”没想到自己能面不改色的编出这一大段谎言。

“以后别骑脚踏车了,妈明天会登报纸请个司机和管家,你爸爸也答应了。”

“哦!”父母决定的事,子女还能有选择或否决权吗?

“别说那么多,快去楼上把衣服换一换,待会儿妈送你去学校。”

朱婷颔首,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楼上,一颗心仍悬在生死未卜的文英魁身上,没见到他平安,她无法放下心。整日心不在焉的朱婷一下课便往西梅高中去,而警卫室巳换代班的人,她不知道该找谁好,也不知道文英魁住那儿?此刻,她才忽然发现她对他的了解竟如此少!两天后的傍晚,她在学校接到说是家里打来的电话,心想,爸忙着教学生都没时间了怎么可能会打电话来,妈妈更甭提,表面上是开起妈妈教室,私底下已成立投资顾问公司,据说门庭若市更是忙得不得了。而大哥远在国外留学,想也不可能;至于大姐则还在准备联考,也不会打来。

“喂。”

“嗨!小傻瓜。”话筒传来轻松的问候。

听到他的声音,热泪涌入眼眶,她抽抽搭搭的低问:“文大哥?”

“怎么?不高兴文大哥打电话给你?”

“不是……”她是喜极而泣,连说话也结结巴巴。

“别哭了!我已经没事了,那天多谢你的帮忙。”

“不……不用客气,只要你没事就好了。”她一点也不喜欢文大野对她那么生疏有礼,就像哥哥对妹妹一样。“掉眼泪会变丑,文大哥不喜欢看你一直哭丧着脸。”她不要被不喜欢!她赶紧深呼吸,吞下抽嘻的低泣,“我不哭了!真的!”“乖孩子,晚上出来,文大哥请你吃个饭。”“那你的伤?”在他眼中,她终究还是当年那个九岁小女孩。

“不碍事,我会在你校门口等你。拜!”

“喂!”电话已经挂上。糟了!他知道她几点下课吗?晚上还有课辅,至少要到八点才能离开。

朱婷不由得蹙眉,缓缓放下电话时,蓦然忆及他离开了快三年,他怎么会知道她念哪一所国中?啊!她差一点忘了大姐各他曾是一对恋人,他可以问大姐。想到这,她唇边泛着一抹苦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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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二次撒谎,为了他!



课辅下课钟一响,朱婷迫不及待的奔到校门口,而他依旧是那么优闲潇洒,在一袭剪裁合身三件式黑色西装的衬托下显得英姿焕发,无形中还有一份成熟男子的魅力,虽然手臂被三角巾吊在肩上,却依然无损于他尔雅斯文的贵族风范。

他身后是辆黑色加长型的豪华礼车,只见他从后座取出一束白色满天星走到她面前。“送给你!”

“谢谢!”她想她会把这束满天星干燥,永远保存下来。

“上车吧!”他绅士的弯腰行礼。

朱婷局促不安的坐上车,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他约会,“我穿制服会不会很奇怪?”

文魁也就是文英魁示意司机开车后,侧过头谈然一笑,“你就是你,别在乎别人怎么想。”

“哦!”虽然不是第一次靠那么近,但那么近距离的与喜欢的人待在密闭的小空间里还是头一遭,她心头如小鹿乱撞,总觉得该说点什么,“你跟我姐……”

“她应该告诉你,我们已经分手了吧!”他平静宛若浩翰晴空,不见一丝云絮的面孔连云淡风轻的感伤都没有,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她很想问他是否曾经爱过姐姐,却问不出口,只能涩讷的开口,“对不起!是我姐姐移情别恋了。”

“你不用抱歉,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他不觉莞尔,“你想太多,了。”

“那……那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她憋不住胸口的郁结,虽然有点害怕,但她仍渴望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爱我姐姐?没关系,你说,我可以帮你。”一口气说完,她如释重负,但心脏却像拉紧的弓弦,随着他的静默一分一秒而绷得死紧,仿佛他的答案一出口就随时会断裂,她好怕!真的好伯!

片刻,他幽幽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我只是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这句话很好奇。”他幽幽的诉着心中的想法,“为什么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凄美爱情会如此赚人热泪?为什么林黛玉一死,贾宝玉会剃发出家?”

朱婷听了一头雾水,他不是在谈他自己吗?怎么又谈到古人的爱情故事去了?而且淡漠的脸孔一点悲或喜的情绪也没有,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

“我就是因为这样而去尝试恋爱的。”总而言之,就是因为看太多闲书的后遗症。

“结果呢?”不会吧!他和大姐的恋爱居然只是因为好奇心作祟?

他若有似无的朝她笑了笑,“结果是你还小,很多事还需要学习,千万别像我一样。”无聊!结果什么也没感受到,反而伤了别人。

“你不爱我大姐?”怎么可能?大姐论才识、容貌都是无懈可击,连她站在大姐身旁有时候都不免觉得自卑。

文魁吁了口气,“有些人是为争强好面子而谈恋爱;有些人是为了赌气而深陷情沼;有些人则是游戏人间而玩弄感情;有些人仅仅是因好奇而去恋爱。那会很容易害人受伤的,自己受伤固然没什么,要是伤到别人,那就会留下永远无法沫灭的疤痕,自己心里也会有个疙瘩在。”说起来,他会敞开心扉和她交谈,一方面是因她年纪尚幼并不了解感情的事,一方面也因她是朱樱的妹妹而多少存着弥补的心态。

朱婷怔了下,“文大哥,那你受伤了吗?”到底是谁辜负了谁?好强如大姐的确像他说的第一类型,那么他又为什么和大姐交往?

文魁淡笑不语。

“魁主,到了。”司机手脚俐落敏捷的开门,恭敬的让朱婷下车。

“谢谢!”朱婷有些不习惯受人服侍,走到文英魁身边,“他为什么称你为魁主?”照理说应该叫他文先生,要不然少爷之类的。

“知道太多不好!”自满二十岁的那一刻,在天地门完成弱冠敌血仪式后,他便正式成为天地门第十六任魁主,因姓名中有“文”字,因而号“文魁”,至于真名对他来说早就不重要了,也从此文英魁成了文魁。

“那我该叫你什么?”

“还是文大哥好了!”无视于旁人的异样目光,他牵着她走进豪华的大饭店。

在侍者带领下,他们搭电梯到大饭店顶楼的贵宾室,里头共有十二席,依生肖分别用透明帏幕区隔,从外面看不见里面,但却可以从里面看到外面。宽敞的空间四面墙全是整片透明玻璃,可俯瞰悠远之天地,视野辽阔。

“好捧!我从来没在那么高的地方吃过饭!”朱婷兴奋的像小孩一样蹦蹦跳跳,东摸摸西碰碰。

“要吃点什么?”

“你点好了,你是识途老马,由你作主。”她坐到他面前,只要能和他在一起,什么都好。

文魁忍俊的摇首,从容的点了几道莱后,便抬起头注视着俏丽可爱的她。不知为什么,面对她,他可以卸下所有的武装和一切烦人的琐事?没有天地门,没有恩怨情仇,如此自在惬意,也许是她纯真坦率的赤子之心让人无法产生敌意,但几年以后呢?谁也无法预测。

被他一盯,她羞涩的垂睫敛目,心慌慌的绞尽脑汁想摆脱这如坐针毡的感觉。

“文……文大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希望他别对她的居心起疑。

“我是个弃儿,我在医院刚出生,母亲就不知去向,只知道她姓文。”

好可怜!“然后你义父收养了你?”

瞧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文魁轻笑,“这没什么,这样也好,不知道比知道好。”无知有时未尝不是种福气。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母是谁?“

“人海茫茫从何找起,她留的资料全是假的,就连她的名字说,不定也是假的。”

朱婷听他平静淡然的叙说着生母,仿佛置身事外无所谓的模样,她胸口一阵揪紧,紧绷的呼吸不过来,鼻子一酸,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放肆奔流。”

“你怎么哭了?”头一次他感到手足无措。

她抽泣着,“你别理我,我想哭嘛!”拿起桌上纸巾撙着鼻涕,抹去眼泪。”

“真是的,这有什么好哭的?”不讳言,他心头是有那么一丁点感动,好像深沉平静的心湖轻轻的泛起涟漪。

“叫你别管我嘛!”

“你在电话里不是答应我不哭了?”他摇头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轻易将自己的过往吐露,还害她哭个不停。

“那时候是那时候。”她扁着小嘴,平时她并不喜次在人前表现出情绪变化,她觉得那好象是把自己摊开在别人面前供人指点批评,所以,她不喜欢动不动就哭,也不爱笑;在得不到家庭温暖后,她笑和哭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可是一遇上他,她就无法冷静下来。

文魁只有两手一摊,“好吧!随你,只要别把鼻涕喷到我碗里。”

朱婷噗哧的被逗出了笑,”我才不会喷鼻梯!”好窘!她哭相一定很丑。

“喔!我说错了,是下大雨,哇!都积成一碗了。”他故意倒水。

“文大哥!”朱婷又气又窘,心底流过丝丝甜蜜,她好爱好爱他,她真希望自己快快长大才能去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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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晚上看到全家人都坐在客厅,只是他们的脸色似乎都不是很好看。

朱婷咽了咽口水,佯装若无其事,“我去朋友家作功课。”

“哪个朋友家,电话留下来。”严父冷峻的面孔令她心惊肉跳。他们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她犹豫着,“我忘了记那个朋友家的的电话。”

“你还要骗我们大家到什么时候?今天司机老黄说看到你上了个陌生人的车。”陶玉芳坟微愠道。老黄是她请来的司机。

“那……那是我同学家的私家轿车。”她心虚归心虚,但仍扯着漫天大谎。她也知道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填补,结果会像雪球愈滚愈大。她也不想撒谎。但,要是让父亲知道她和誰出去,他绝对会大发雷霆。

“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样的朋友?”朱樱在一旁推波助澜。

“是啊!改天带回来给爸妈瞧瞧,要不也应该邀请对方来我们家坐坐。”朱婷这孩子文静温驯,但静到有点孤僻,不善与人交谈,难得她会交到大富人家的朋友,若是镇上的大户陶玉芳可是耳熟能详,就不知道这孩子认识的是哪一户。

朱婷尴尬的笑了笑,“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我会跟他谈谈,看。

“以后别那么晚回来,看看现在都几点了!”朱博生面色趋缓。

“算了!没事就好,以后那么晚回来记得要打通电话,别让家人担心。”

“是!妈,我上楼去了。”朱婷心中含歉,表面挤出虚应的笑,越过众人朝二楼去。都怪自己一时疏忽被人瞧见才惹出这么大的风波,她以后一定要更加谨慎。

“跑那么快干么?”朱樱不知在何时站朱婷房门前,双手环臂的持门而立。

朱婷吓了一跳,“大……大姐!”但愿大姐不要发现什么才好。

“那么紧张干么,我又不会吃人!”朱樱不疾不徐的走进屋,附耳呢喃,“只不过,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到。”语毕,她扬长而去。

朱婷心头一震,原来大姐早就知道,那么今天的阵仗是针对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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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星期假日,爸妈陪大姐去看考场,家里就剩她和新来的管家黄妈。

朱婷百般无聊的趴在窗台,黄妈与其说是管家,倒不说是母亲派来的监视者,害她哪也去不成。

这时,庭院外有个骑着脚踏车的男子停在她家门前,宽阔厚实的背影看起来好熟悉,当他转过身绽开笑容,她险些惊呼。

“文……”

“嘘!”文魁优雅的跃过矮树丛的围墙,上身蓝白相间的衬衫,下身牛仔裤,肩披了件白毛衣随意在胸前订个结,看来舒适又轻便,衬托出他的年轻帅气。

只见他站在她窗台下,无声的比手画脚,“下来!”

她怔了一下,旋即会意的颔首,先快速的换上轻便的休闲服,接着蹑手蹑足的溜下楼拿了一双布鞋,并确定黄妈还在厨房忙,于是她刻不容缓的回到房间锁上门之后,将棉被卷成像有人在睡觉的样子,才回到窗口。

环视了下窗外,树拐沿伸到距她窗口一公尺的地方,虽远了些,但她有自信能抓到。

站在庭园中的文魁则是心惊胆战。本以为她会从大门出现,因久盼不见人影而引颈仰首。天哪!这傻丫头居然在树枝上。也不知道那树技能不能承载她的重量?他不由得捏把冷汗,想大声阻止她,又怕引来别人的注意,只能干着急。

说时迟那时快,朱婷好不容易攀到跟手臂差不多粗的树枝时,“啪!”的一声,树枝居然折断了,她惊慌的尖叫着。

“啊——”意识到黄妈会听见,她忙不迭的捂住嘴,“碰!”着陆的屁胜居然不会痛,而且身下软绵绵的。

“可以起来了吗?”文魁没好气的松了口气。当她跌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几乎停止,只是反射性的飞扑到她下坠的地点。“小姐,是你吗?”屋内黄妈听到叫声,以为她还在房间,所以正在屋内大喊。

“快走!”不假思索,她拉起他迅速的逃离现场。可怜的文魁在历经惊吓、做肉垫之后,现在则被当个布袋拖着跑。“你的脚踏车?”她打量下眼前全新的变速自行车,没有后座,却适合他这种手长脚长的人。

“上来吧!”他跳上车,拍拍脚踏车上的那根杆子。“坐哪?”她心中充满疑惑,正犹豫该不该坐上去时,突来的一声“小姐!”吓得她二话不说立刻跳上杆子上侧坐。

“抓好!”他抓着她的手扶住把手,然后踩动踏板,“咻。”的飞奔离开。

朱婷的心快要跳出胸口,呼吸里弥漫他自然的男性味道和汗味,清爽不刺激,他还握了她的手。好幸福!真希望这段路永远没有止境。殊不知一场风暴就在路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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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文魁送她返家,才刚停下车,一个飞拳直朝他俊颜而来,他轻松的头一侧闪过。

“爸爸!”朱婷下车,惊呼。看着庭园内冷眼旁观的一家人,她急忙的挡在盛怒的父亲面前,回望着文魁,“你快走!快走!”

文魁淡淡一笑,并起两指在额前行一礼,然后潇洒离去。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陶玉芳抛下一个寒心的眼神,任朱樱和黄妈扶她入屋内。

“爸……”“啪!”一巴掌打断她的话。

“不要叫我!”朱博生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走进屋。

怎么会这样?朱婷惶惶不安的跟着父亲,不知道父母会怎么处置她。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许你跟那个姓文的来往吗?”

“爸!文大哥他不是坏人!”

“哼!你可知道他是做哪一行?”朱樱冷冷一笑,脾睨着妹妹,“他是混黑社会的,这一点你恐怕不知道吧?”

“胡说!”朱婷不相信。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是实话,否则我为什么会和他分手?”

“够了!朱婷,你给我听好,我己经帮你报了转学,明天我会叫老黄送你去台北你阿姨那儿!”

“爸!我要念西梅高中!”朱婷没忘记和文大哥之间的承诺。

“不行,你要给我考北联!”朱博生愤怒的脸转为铁青。怎么也没想到最乖巧的小女儿居然会跟个流氓混在一起,不!他绝对不!

“妈……”朱婷乞怜的眸里盛满泪水。

陶玉芳长叹了口气,“要不是听朱樱说,我怎么也无法相信你会跟那种人在一起。”

“妈,文大哥不是坏人!”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

“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是讲不听!”陶玉芳摇摇头走进厨房。

“黄妈,替小姐收拾行李。”朱博生不容驳斥的道。

“爸!”她难以置信父亲要把她送走,“我不要离开!”她还没跟文大哥道别。

“没什么好说的!”朱博生强硬的语气毫无转圜的余地。

朱婷斗大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含怨的望着冷笑的朱樱,“这下你如愿以偿了?”咬着下唇抑下哭声的跑上二楼。

朱樱一张娇靥没有表情,胸口却仿佛挨了记闷棍,这真的是自己要的结果?五年后

“这就是我们天地门新的总部?”电梯里鱼贯而出高大而各有特色的男子,其中一个阴柔俊美的男子打量着这坐落于紧华东区的大楼顶楼。

宽敞的空间除了电脑科技产品及满柜的书,还有吧台及一组昂贵沙发椅组,其它便空荡荡的,而整片玻璃窗外一轮皎月因城市的乌烟瘴气显得月影朦胧。

“别嫌了,有地方窝就已经不错了!”冷毅魁硕的男子送他一个大白眼。

“刀魅、剑影,这是你们的新身份证及资料。”一个老学究打扮的男子扔了两袋资料给他们,然后走向电脑桌后俊秀儒雅的男子面前,拍拍他的肩,“魁,这份是你的。”

“星龙,麻烦你了。”文魁淡淡一笑。星龙是个考古学家,仿造艺术品的功夫出神入化,身分伪造对他而言根本是小儿科。

“魁,你不看吗?”文质彬彬似儒生的飞虎则是提供伪装资料的人,在警局当差,是警局的检验师。

“你们办事,我有什么不放心?”文魁拿下了墨镜,“暗帝和幽皇过几天才会到,我们先准备一下。”这时,电梯门打开,走出个西装笔挺的斯文男子,他托了托金边眼镜,梭巡了在场的所有人,“各位,这个环境还满意吗?”

“老大。”刀魅将一份资料抛给斯文男子。

“阎!”剑影则恭敬的起身点头行礼。

武阎顿首回礼,接过资料且扫了一眼,“我待会儿要回去上班,不便久留,至于你们的新职责和新身分,资料上都有详细说明,没问题的话,先到工作场所看看,适应一下新环境。”他交代完,所有人便先后离去。

武阎走向电脑桌后的文魁,“怎样?”

“我现在来测试一下系统。”文魁弹指如飞的在键盘上敲打着,萤幕上庞大数字飞闪而过。

“你现在的身分是T大客座教授,褚文星,二十五岁,电脑教授。”武阎翻看了文魁的那一袋资料。

文魁沉默不语,专心盯着萤幕上的乱码。

“对了!五年前因你而被警方逮捕的大毒枭克罗埃逃狱了,可是不久前被人发现他的尸体,据警方推测大概是黑吃黑;另外被你揪出涉及毒品交易而被逐出天地门的暗之杀手罗德可能也逃狱了,你要小心。”

文魁依旧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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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好过,转眼朱婷从高中毕业考进了T大资讯系,只因文魁也是个电脑天才,她依稀还记得他曾对她说过的话——

“在电脑的世界里想像力可以无限发挥,你可以用它来漫游天地,而且机器不会背叛人。”

在他们出游被父亲逮着之后,他再也没有出现,而她则在父亲的强制下被迫考北联。

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从念了北联的二流高中后,她就和家里断绝一切往来,学费靠优越的奖学金和在校内替老师们改考卷来赚些外快,生活尚称无忧,而且还可以存一点,只不过……

“嗨!朱婷。真好!我们又念同一所学校了。”

肩后一记重掌害她往前冲,踉跄了两三步才站稳,“宜蓁,你要死啦!”林宜蓁是她的高中同学,一个嗜钱如命而拼命打工的混世学生,大学联考她竟然成了匹黑马。

“别那么凶嘛!小心皱纹都跑出来。”林宜蓁嘻皮笑脸,“要不要我介绍你一组保养品,价钱可以打七折。”



“免了!我天生丽质。”因为同情心泛滥的后果,朱婷注定摆脱不了她,目前同住一个屋檐下。朱婷付租金,她当食客。

“这倒也是,但你不觉得年轻要趁早保养,免得年纪大了老人斑、黑斑、雀斑一个个冒出来。”

朱婷皮笑肉不笑,“谢谢你。”说话坦率直接从不矫饰或许是她们合得采的原因。不过太直接也是满伤人的,偏偏林宜蓁我行我素从不在乎别人的观点,在高中时代她的代号就是“毒舌派”,人人避之唯恐不及,除了倒楣被她吃定的朱婷。

这时,钟声响起。

“糟了!几点?”林宜蓁惊叫,停下脚步。

“十点了。”开学第一天的第三节课要开始上课了。

“我十点要到快餐店报到。”林宜蓁转头就跑。

“喂!你课不上……”开学头一天就饶头,这种事也只有林宜蓁做的出来。

走在清爽的秋日下,清风徐徐,人行道上三两成群的大学生,偶尔一对情侣经过你依我依羡煞了旁人。

朱婷垂下羽扇般的长睫毛,掩去眸底淡淡的哀愁,分开五年了,不知他近来可好?“学妹!”亲切的招呼声在耳边响起。

朱婷抬起头,一个高瘦俊朗的男子骑着脚踏车跟在她身边,她不慌不忙的露出柔和的浅笑。

“高学长。”她的直属学长,待人和善,又是系学会干部,受到不少学妹青睐。

“别老叫我高学长,再次自我介绍,我姓高名澄辉。”高澄辉干跪下车和她并行,“你待会要去上什么课?”

“电脑概论,听学姐说这学期有个新来的老师。”

“要不要学长帮你调查一下?”

“不用了,反正等会儿就会见到。”她淡笑有礼的拒绝。

“那老师叫什么名字?”

“褚文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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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泛着乌木色泽的黑扎成小马尾;鼻梁上黑边的眼镜给人一种老成的假象;深刻的五官端正出色,颧骨突出、下巴方正,轮廓有棱有角,年轻秀气的脸已换上阳刚性格的男人味。不过,那双冷眼看世间的深邃眸于即使再怎么掩饰隐藏,她仍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朱婷!”

“喂!点到你了。”旁边同学轻推她,她猛的回神,不假思索的站起,像小学生一样的举起手。

“有!”这一个举动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不必站起来,只要答有就可以了。”他唇际轻挑着若有似无的微笑。

朱婷的心卜通的漏跳一拍,涨红着娇颜,赶紧坐下。又在他面前出糗了,不知他认出她来了吗?

而他似乎浑然未觉似的继续点名,让她好生失望,也许他早已忘了曾经有一个叫朱婷的小女孩在默默暗恋他。

名字变了,人也变了,但那眼神却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她永远忘不了他在诉说自己的过往时,平静淡漠的黑瞳,似深潭般闪过深澳难懂的沧桑。

他善于伪装,用冷漠的外表,冰冷的眼镜阻绝外界的探索,不过,他依旧是他,她心目中温柔亲切的文大哥。

待下课钟一敲,一大堆女同学立刻围住年轻的文魁问东问西。大学新鲜人对什么都好奇,尤其是见多了发凸齿摇的老教授,年轻的教授就特别吃香。

朱婷慢条斯理的收拾好背包,不时观察温文有礼的文魁的一举一动,像他托眼镜的动作,优雅的整理资料的动作,还有亲切微笑下的生疏冷淡,一切一切都像极了她的文大哥。可是,她还要确定一次。

当所有人都离开了教室,她刻不容缓的追上落单的他,低唤,“文大哥!”

文魁陡然一震,到底还是被她认出了。不过,他并不打算与她相认,自顾自的走。

朱婷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不假思索的挡住他去路,“文大哥真的是你吗?”

“朱婷同学,是你呀!”他处变不惊。

“文大哥!”那熟悉的嗓音令她忘形的抱住他,激动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朱婷同学,你认错人了吧?”意识到怀中她柔软丰盈的娇躯已不是从前尚未发育的小女生,他一时感到手足无措,而一旁来来去去的学生和教授纷纷投以异样的目光,让他紧张得额头竞渗出汗。

“不!就是你!我好想你,也找你找了好久,我不会再让你从我身边逃开!”他宽阔的臂弯还是一样温暖,令人眷恋不已。

“你先放开好吗?大家都在看!”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滋味是挺不错,但对象若是她那还是算了!好不容易换了身分、换了工作,又换了副成熟的面孔,结果还是被认了出来,改天应该和刀魅学学易容术。

“喔!”朱婷羞得耳朵都红透了,忙跳出他怀抱,腼腆的颔首,“对……对不起!”好丢人!她居然在大庭广众下对他投怀送抱。

“没关系,下次可别再认错人了,我姓褚,你可以称呼我褚教授,或褚老师。”万万没料到当年可爱的小傻瓜长大后出落得亭亭玉立,他最记得是她那头乌溜溜的飘逸秀发细致滑顺得总叫他爱不释手、还有她波光流转的剪水秋瞳,总是不经意的闪过一抹慧黠。

她很聪明,但又顽固,总是将她狡黠聪颖的一面隐藏在沉默平静的面孔下,并常有惊人之举。

虽然前几年他人在国外,有时也会关心一下她的资料及目前状况,怎么也没料到她会脱离家庭,独立自主的生活。

真是个小傻爪!他摇摇头淡笑,瞟了下表,“若没什么问题,我得赶去上下一堂课。”

“文……褚老师,今天一定让你难堪了。”她真是太冲动了,任何一个正常人被女孩子投怀送抱都会吓一跳的,她应该给他一点时间。

文魁淡笑不语,反射性宠溺的揉了揉她头发,就像小时候一样,等他惊觉自己的失态却己来不及收回手。

而朱婷绽开娇美似玫瑰的微笑,波光盈盈的眼神闪动慧黠。这下子她更加肯定他就是她的文大哥了。

“抱歉!我先走一步。”就算世界末日来临也不动如山的文魁,头一次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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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当众和一个男人搂搂抱抱?”林宜蓁在扑鼻的香味中进门,立刻像哈巴狗似的挨上前接过朱婷手中的晚餐,并问她这个重大的小道消息,心中其实很惋惜自己没有当场用照相机拍下来拿去卖钱。

朱婷不置一词,换上脱鞋走进屋。

林宜蓁尾随着她,一边啃着鸡排,“你不解释是怎么一回事?”

“有什么好解释的?饭多吃一点,闲话少讲!”其实她也听到不少蜚短流长,还好文大哥是新任教授又是兼课性质,所以没多少人认识他,再加上他年轻斯文,一般人都以为他是哪个系所的研究生,就连教授们也当他是学生。

“听说的事听过就算,我没什么新闻可以卖你!”朱婷送她一个白眼,旋即走回房。

“人家好奇嘛!”林宜蓁倚着门边,“人言可畏,阮玲玉就是死于流言。”

“你还真气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换了家居服走出房门口,朱婷没好气的横瞪了她一眼。

“人家是为你好,俗话说红颧多薄命,你要是哪天……”

“呸!呸!呸!你能不能说一点好听的?我还想长命百岁呢!”受不了的摇摇头,朱婷走到桌前,准备吃自己买的宵夜时,“我的鸡排呢?”

“鸡排不是给我的吗?”

“我不是帮你买了锟钝面?”宜蓁的食量未免太恐怖了!

“吃光啦!”没办法!她中午忙的没时间吃饭。

“你……还我鸡排!”朱婷龇牙咧嘴的拿起枕头追着这个囫囵吞鸡的女人。

“对不起嘛!下次再回请你。”林宜蓁敏捷的闪躲,仍不忘舔指。

“我对你的泡面没兴趣,还我鸡排来!”一场女人战争于焉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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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朱婷一进教室,就感到气氛诡异的沉闷,她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对这些女人的敌意她并不在意,她担心的是文魁会不会因此避她如蛇蝎?或者因流言而被人排挤?她怪自己太鲁莽行事。

“喂!”刚落坐的朱婷,桌面被纤白的玉掌所占据。

朱婷抬起晶莹明眸,无辜的望着眼前明艳的女子三人组,浓妆艳抹倒也点出她们一分姿色,只是盛气凌人的态度实在叫人无法苟同。而且她依稀记得她们好像是同系不同班,这节课她们好像应该在隔壁教室,怎么跑到这来撒野?想着,一抹微勾的笑容若有似无的飘上朱婷淡漠的唇角,她佯装愕然以对。

“你昨天是不是跟褚教授在一起?”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对什么人就用什么药。

“还装傻!很多人都看见你不知羞耻的抱住褚教授。”

“我……”她噙着下唇,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立刻,正义之师出现了。

“你们不要太过分,这不是你们班!”

“对嘛!昨天大家都走光了,哪有人真的见到,说不定是和朱婷很像的女孩子。”

同班同学发出的同仇敌慨之声让她们下不了台,朱婷心中冷冷一笑,外面佯装委屈的嗫嚅着。

“很抱歉!我昨天是有去找去褚老师。”在一阵不可置信的倒抽声和女子三人组洋洋得意之下,朱婷继续道:“我只是去问一些问题就离开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或许你们该去问问褚老师。”泫然欲泣的羞怯叫人好生不忍,半真半假的话可真容易博得人同情。

“我就说嘛!朱婷看来那么文静乖巧,怎么可能作出逾矩的行为?”

什么是逾矩呢?这道德规范是社会订的?还是她们的自以为是?朱婷内心讥消的冷笑。

大伙三言两语很快的轰走那三个嚣张的女人。

“朱婷,我们支持你!”

朱婷回以甜甜的笑容,“谢谢!”脱离家庭独立酌这三年多来可不是白磨练。

一场闹剧轻松落幕,也给了朱婷警惕,知道自己以后行事要更小心。同样的事件她绝不允许再发生,她不会再让文大哥从她生命里不见。

这一次,她要向他宣告,她,朱婷,已经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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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两堂的电脑概论根本无法解朱婷的相思之苦,她每天都在数日子,渴望能见到他。

为了他,她留了一头长发,为了匹配他,姬苦练厨艺,因为她知道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为了想更接近他的世界,她选择阳盛阴衰的资讯工程系。她要让他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黄毛丫头了。

她事先调查出他在T大仅有两天的课,两天都满堂,因此,一大早,朱婷悄悄守在校门停车场入口处的树荫角落,等待他出现。

当八点钟声一响,她焦急的看着上课时间一分一秒逼近,而他尚未现身。

蓦的,一辆脚踏车沉稳的滑进校园,脚踏车上那潇洒倜傥的身影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更令她惊讶的是,那辆脚踏车和当年他载她的一模一样,保持得完好无缺,霎时,她眼眶发热,视线变得模糊。她好开心!

敏锐的感受到一阵灼灼目光,文魁机警的转身,发现是她时松了口气,说不出是释然还是无奈,他走到她面前。

“朱婷同学,早!你怎么还没去上课……”

“我……”在等你!她说不出口。

“你想说什么?”他优雅的面带微笑。

她摇摇头。记取教训,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迟疑着,“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走?我要去资讯大楼,褚老师,你呢?”

“我也是。”这傻丫头真不死心。

“太好了!”她雀跃的神采叫他不忍心拒绝,“褚老师,你这么年轻就当上教授,真不简单,我可不可以知道你是那个学校毕业的?”

“麻省理工。”

“我知道这所学校,它在美国跟哈佛、南加大一样贵得出名,而且人才济济,像微软的比尔,盖兹就是哈佛出身的但他没毕业,你呢?念了几年?”

“三……”这小妮子在套他话。

“是三年研究所吗?哇!那也不简单。我从电脑上看过全校教授的资料,我记得你是在德国大学资讯工程读博士学位……那么你十几岁就拿到京都大学学位喽?”

这回他没那么容易上当,笑而不语。“哇噻!那你一定会说很多国家的语言?”

文魁没否认也没承认。

“你可不可以教我几句?”“文魁吁了口气,在资讯大楼前停下脚步。

“你想知道什么?”

“就从简单的日语开始好了。

“我?”

“私?”

“一直?”

“ぷつと。”

“等待?”

“まつ乙。”

“你?”

“あなだいに。”

“私はぷつとあなまついに乙。是不是?”她终于说出“我一直在等待你”这句话了。

这时他才发觉自己中计了。

而她却已笑着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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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明冷练,足智多谋的天地门军师居然会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说出去准会让他那些属下给笑破肚皮的。

他太大意了。

明天有她的课,他都还没想到该怎么面对她。

“喂!你还好吧?”一个俊朗的男子在他眼前扇扇手。

“帝,你怎么来了?”他警觉心如此低落,居然连暗帝走进来都浑然末觉。

“你是怎么了?瞧你魂不守舍的。”暗帝眼神梭巡着这间明亮宽敞的天地门总部。

“没什么,刚接下学校教职有点不适应。”

“不会吧!那你在圣彼得大学骗吃骗喝那么久不也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暗帝闲适坐在沙发上。

文魁眼中闪过一抹无奈的苦笑;托了托眼镜掩饰自己的表情。

“算了!我不问了,我的新身分是什么?”阎帝正经的问起。

“梅之靖,二十岁,T大法律系。我已经事先勘查过学校四周的环境,一切大致没问题。”文魁递了份牛皮纸袋,“里面有你新的身分证、文凭,及转校入学资料,和交通工具的钥匙。”

“OK。对了!幽皇有点事可能会晚个几天到。还有我住的地方……”

“武阎正在安排中。”为了顾及暗帝之安危可马虎不得。

“真是的!随便租个房子不就好了。”暗帝甩了甩手,起身到电梯前,“我去武阎那边瞧瞧,看他到底在忙什么。”说完他消失在电梯门后。

外表看似吊儿郎当的暗帝,虽然年仅弱冠有时任性孩子气了些,但他却逐渐展露身为领导者的敏锐锋芒和惊人的洞悉力,浑身散发着一股王者无形的魅力,他本身尚未察觉,但文魁已经感受到他神秘未可预知的潜力正渐渐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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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文魁忐忑不安的来到学校,换掉了可能让朱婷产生疑虑的眼镜,甚至于那辆脚踏车。

他换了副时下流行的金边眼镜,穿了袭白色长风衣,就像平凡的家庭医师。”

等要去她班上时,他心脏提到最高点,紧张得手心冒汗。不过,两堂课下来,她的太安静更让他揣揣不宁,每每写黑板写到一半,还不时用眼尾余光注意她一举一动,可是,她的表现就同一般专心听课的学生没两样,是他多心了吗?

到了中午下课钟一响,他故作从容的离去,神经紧绷的回头确定她没跟上来,他才吐了口气。

难得她反常的没粘着他,他胸口却像被凿了洞似的冷冷清清,这是一种连他也不甚了解的情绪。

“褚教授!”清脆柔亮的嗓音响起。

他几乎是反射性的转身,微扬的笑意在见到来人时僵在脸上,“你们是?”他的心莫名的闷窄沉郁.

“我们是B班的余惠惠,凌茹美和杜思洁。”

“喔!有事吗?”他生疏有礼的微笑一礼,光个朱婷就够他头痛的了,他哪还有心去记谁是谁。“褚教授要去吃午餐吗?”

“很抱歉!我还有点事。”

“教授,我们一起去吃饭嘛。”三个女人形同挟持的哀求着他。

天哪!现在的女孩未免太恐怖了!

“褚老师。”清脆似银铃般悦耳的熟悉声音使他转过头。

“朱婷同学!”他如见救星的挣开那三只八爪母章鱼飞奔到她面前,心底的空洞在见到她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来干么?”三个女人异口同声。

“我已经答应要请诸老师吃饭当作赔礼,上次事件给您增添困扰,真是对不起。”朱婷弯下腰,敛去嘴边的笑意。

“没……没关系。”文魁回看悻悻然的三个女人,“真是抱歉,下一次有时间的话再说好吗?”

三人勉强的虚伪笑了笑,“算了!我们走吧,再不识相一点,又被人说我们以多欺少,恃强凌弱。”

目送她们远去,朱婷才朝他眨了眨眼,“你没事吧?”

“谢谢你。”逃开了豺狼虎豹,却跳入狐狸口。他反应不慢的转身就跑,却被她肆无忌惮的勾住手臂,

“喂!别走!人家真的想请你。”

“若是为上次的事就免了。”他尚懂得明哲保身,只要她不来骚扰他。

“怎么可以?我可是诚心要请你的,走啦!”她便拖着他坐上电梯按到最顶楼。

因为人潮往下会聚集,往上的电梯反而空荡荡,每上一层楼人就愈少,渐渐剩下他们两人。

“朱婷同学,真的不用了。”

“就快到了。”朱婷紧抓着他走出电梯,直到四下无人,她奔向楼梯冲上顶层,才放开他。

她在搞什么鬼?顶楼什么也没有,更别提吃的。文魁困惑之余竟忘了乘机逃跑。

她手脚俐落的打开厚重的铁门,使出吃奶的力量推开,“别站着发呆,快过来帮我!”

他脸颊肌肉微微抽搐,万般无奈的伸出一掌便轻而易举的推开铁门,“好了,没我的事了,我……”活未完,却见她一蹦一跳跑出

门外,迎着强劲的风,乱发纷飞,连人都站不稳,他捏了把冷汗,气急败坏的追出去,“朱婷!”

“快来呀!”她兴奋得像小鸟飞舞,“很舒服对不对?”

的确!在秋老虎肆虐的正午,他没想到除了坐在冷气房内还……等等!他在想什么?这可是顶楼的天台,是很危险的地方。

忽而瞥见她居然爬上水塔的平台,他一颗心提到了喉头,“朱婷,你给我下来!”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小时候她爬树的那危险的一幕。“不要!”背着呼啸的狂风,她神情凝重的与他四目相接,“除非你承认你就是文大哥!”

“朱婷!”文魁心惊胆战的看她站在平台边缘。咬着牙他脸上肌肉绷紧,他发誓等他抓她下来非打她屁股不可!搁下手边厚重的教科书,他迅雷不及掩耳的攀上平台,突来的骤风吹得他随风在翻动,差一点连人也跟着滚下去!该死的,早知道就不该穿这么碍手碍脚的衣服。

“你给我站着不要动!”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认呢?”她闪开不让他靠近,眸底盈着无限凄楚。

“我说过我不是……”这一次他竟无法强硬的否认。

“你是不是还在记恨我爸赶你的事?”她苦涩的笑了笑,背倚着水塔坐下,小腿悬挂在平台外摇呀摇。

文魁平静的走到她身边,不知该说什么?

“坐吧!这边比较没有风,视野也不错。”朱婷幽幽的叹了口气,“算了!过去的别提了,我们吃饭吧!”她从背包取出两个大饭盒,把最大的那个递给了他。

原来她早有预谋,文魁哭笑不得,注视手中的大饭盒,犹豫着该不该坐下。

“这是我做的牛脯饭,不输餐馆的手艺。别站着,会挡我的视线。”

被她一说他坐到她身边了。

“快吃呀!再不吃就凉了。”她迳自开始大快朵颐,故意忽略他的存在给她的压迫感,也不想知道他会不会喜欢吃她做的饭。只要能有他在身边,她就很开心了,不奢求他喜欢自己,不奢求他的爱。“文大哥!,,她轻轻的低唤。

他竟回应了!又犯了个严重的错误,还好她迷蒙的目光不知

飘往何方,所以没有察觉他这粗心大意的举动。

“诸老师,我可以叫你文大哥吗?因为你真的很像我小时候仰慕的文大哥。”她回过头,殷切企盼的凝视他,几乎是乞怜的语气,“当然是在没有人的时候,可以吗?”

他闷闷的扒饭,“随你!”她的手艺还真不赖,几乎媲美剑影的老婆舒欣。

“谢谢!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褚老师。”习惯性的“我的文大哥”一时还改不了,还好他没发觉。

嗯哼!他认输了。

“文大哥……”他侧过头,冷不防被她红润的唇瓣轻轻的刷过他微张的嘴,他心跳加快,呼吸也变得浊重。前后不到一秒钟,快得令他反应不过来,而她却已收拾起背包跑下平台,站在天台中央向他招招手。

“你慢慢吃,我回去上课了。”她绽开灿烂的笑容,轻快的消失在门后。

他被她偷了吻?!文魁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得胸口满溢暖烘烘的感觉,就像是幸福的感觉。

“什么事那么高兴?”抱着一叠资料进入天地门总部的武阎,不可思议的发现不苟言笑的文魁居然在微笑!而且是像麦当劳叔叔的那种笑容。

文魁旋即处之泰然的道:“是你啊!我要的资料呢?”

“全在这。”武阎将整叠资料搁在桌上,似笑非笑的瞅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文魁气定神闲,弹指如飞的在电脑鍵盘上打字,“没什么,只是想到帝爷最近对个小红帽一见钟情的事。”

“那是帝爷的事,与你何于?”

“那就是!我的事又与你何干?”文魁安稳泰然。

武阎顿时哑口无言,噗哧的笑出声,“好!算我多嘴。”这小子就懂得拿话砸人,深藏不露似狡免、老谋深算似狐狸,动口多于动手,以前年少轻狂的稚气褪去,换上成熟内敛的面孔。

“你倒有自知之明。”

还有一张刀子口得理不饶人!武阎好笑又好气,“好歹我们兄弟是穿同条开档裤长大的,别那么绝情嘛!”

“很抱歉,我们那个年代已经有尿布的存在,开裆裤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

武阎咧嘴的嘻笑着,玩世不恭的挨近文魁,“算起来,你跟我大哥是同一批受训的,我虽然晚几年……”

“有你这样的弟弟,是祸不是福。”

“你真无情!”虽然他是有那么一点不务正业,常把工作丢给大哥操劳,但他一人兼三职也够辛苦了,要管饭店还有公司再加上天地门。

文魁不以为忤的笑,“这一点你不是很早就知道?”若不无情又怎能在这冷酷的社会存活下来。

“不跟你抬杠了,幽皇怎么还没到?”

“她早就到了,只是不想让人找到!”文魁寓意深远。

“黑手党那个冷冰冰没半点温度的家伙,哪称得上是人!”武阎冷消一笑。

“我可不当列德·斐·尼克斯只是个家伙!”据闻那冷血的黑手党三少可是当红炸子鸡。

“他们是吸血鬼,专收有利于他们的鲜血,纯度不高、有杂质的血他们还不屑要。”天地门被黑手党当作猎物,而联姻是最快的捷径。

“你还真当天地门这块招牌是无价之宝,说不定那天暗帝一个不爽把它拆了,改成无天地门。”

“那也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文魁啼笑皆非的转开话,“你不用回去上班了吗?”

“是该回去了,不过……”一改嘻皮笑脸,武阎面色凝肃,“文魁,你要小心那被逐出帮的暗之杀手罗德,自从他母亲,也是他唯一的亲人去世之后,他就象负伤的野兽失去理智。虽然他母亲的死并非因你而起,但却是你间接造成的,你自个多加小心。”

“我只是做我该做的。”天地门的帮规自古便三申五令不得涉及毒品,不管吸食或买卖都属违反戒律,轻则逐出帮门,重则尸沉海底。

“我知道你克尽职责,不过,天地门一些老祖先的祖训未免太不近人情,大麻、吗啡在世人眼中或许是毒品,但有时却也是医疗药物,在是非对错之间很难拿捏得准。”

文魁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天地门规自古早己立下,要改也非一朝一夕,而且毒品对人体百害无一利,惟独对重病用者能有止痛提神的效果,或许未来科技能将毒品含毒成分去掉,就像将烟中的尼古丁成分含量剔除。

“我先下去了。”武阎走进电梯,留下深思中的文魁。



和朱婷在一起的时间是他最轻松自在的时候,没有天地门,也没有江湖的恩怨情仇,在她纯然坦率的澄澈眼眸中,他仅是她的文大哥。

午餐时间还没到,他已经开始期待她会做什么菜给他吃。

“叩!叩!叩!”

他连忙收敛心神,拉开办公室的门,“请问有什么事吗?”

“教授,有你的限时包裹,麻烦签收一下。”

“喔!好,谢谢!”文魁迅速签下后才猛然警觉那个送包裹的人有点眼熟,再转身时那个人己消失无影,而当包裹内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时,文魁猛抽了口气,保持冷诤的将包裹放在桌上。谨慎迅捷的拆封后,里面是颗制作精简的小型塑胶炸弹,码表上的数字仅剩一分钟,就算百米选手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找到空旷地点扔出去,何况上课时间校园里全都是学生。

看来只有靠自己了。他小心翼翼的检查它是属于哪一型炸弹,审视着有没有摇控的电子装置?而时间仅剩不到三十秒。

最后找到红白黑三条电线,他不慌不忙的拿出剪刀在百分之六十的把握之下,屏气凝神的用力剪下。码表上的时间停在零点三秒的地方。

“叮!”的一声。

“不错!不愧是天地门之文魁。”录音带传来冷沉的声音,“你应该记得我是谁吧!这次我要你血债血偿。”声音停顿时,一支黑白旗自塑胶炸弹里升起,然后剪掉的红线中流出如血的液体染红了黑白旗。这是狙杀的宣告,要让文魁无时无刻生活在恐惧之中。

“对了!这个炸弹是假的,不过,下一次就没那么走运了。”“叮!”的声音整个包裹内的塑胶炸药开始溶解,就像巧克力遇热融化一样。

文魁哭笑不得,累瘫的坐在椅上。他大概是太久没出任务,居然戒心松懈,要是这真是颗炸弹,只怕他此刻己成了一具焦尸。

“褚教授,你还好吧?”一位窈窕佳人站在他忘了关上的门口。

文魁淡笑的摇摇头,“我没事,元教授,找我有事吗?”仿佛刚才恐吓事件也仅是他在改一名恶劣学生的考卷。

“别那么客气,叫我怡露就好了。”

不知是好男人太缺货,还是他表现太出色,来不到两个月,他已经收到一大箱爱慕信,至于匿名信更是不计其数,而同事间含蓄的示爱音,恐怕露并不是第一个。

文魁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收拾下桌面,拿起教科书踏出办公室。

“褚教授!”对面办公室冲出个浓妆艳抹的妩媚女子,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里是酒店呢!“我……咦?元教授你也在啊?”

“史教授,你好。”元怡露抽动着脸颊肌肉,尴尬的笑容里闪过一抹嫌恶。

“既然大家都有课,就一同走吧!”文魁险些失笑,风度翩翩的邀请着正用眼神厮杀的她们。真不知道他最近在走什么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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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婷昨晚被林宜蓁死缠着恶补小考英文,害她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早上险些迟到,都忘了换教室上课的事,让她白爬了六楼累得半死,还得飞毛腿的跑到新教室。

她已经没力气了,迟到就迟到吧!

咦?迎面走来的人不是文大哥吗?她半眯起眼儿梭巡他身边两个“非常有特色”的女人,居然靠她的文大哥那么近,几乎整个人要贴上去了!看得她眼睛快喷出火来,但表面上仍处变不惊的跑到他们面前。

“朱婷同学,已经上课了,你怎么还在这?”文魁攒起眉峰,这小妮子该不会是跷课吧?

“我……文……褚老师,我找不到教室。”她挤出两滴委屈的泪在眼眶中打转。真是的!居然差一点说溜了嘴。

“找不到教室?”元怡露忧心的拍拍她,“这位同学,你知道自己原本的教室是哪一间吗?”

“大一新生训练时应该有说过呀。”史教授则皱皱眉,“都过了一学年了还不识路?”骗人的吧!现在的新生只知道混文凭1

朱婷怯生生的点点头。第一印象元教授就比史教授好太多,不过,文大哥是她一个人的,管她是元、是史,只要凯觎她文大哥的,一律列为拒绝往来户。

“史教授、元教授,真是抱歉!你们先走好了,我送我的学生去教室上课。”这鬼灵精又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依她的机灵聪颖怎么可能迷路?

“需要我帮忙吗?”元怡露自告奋勇。

“不用了,一件小事而己,不必麻烦。”他待会要好好问她,上课不上课居然还在走廊游荡。

“那我先走了。”元怡露难掩落寞的离去。

“褚教授,中午有没有空?”劲敌一走,史教授立刻挨上前。

“我……啊!”文魁才开口,背后传来剧烈的痛楚,这丫头竟敢掐他的肉!

“怎么?”史教授一头雾水。

朱婷甜如蜜的微笑,“对不起!褚老师的意思是,他今天和别人有约了。”那个别人正是她。

“是这样吗?”史教授感到憾恨不己,为什么她手脚不快一点,让别人捷足先登?

文魁笑的好僵,“是啊!”他还能说不吗?

“既然如此,那就改天吧!”史教授抱憾的退场。

“文……褚老师,麻烦你带路吧!”朱婷笑眯眯的,弯身行礼请他先行。

文魁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谁教他遇见了她。

“你是真的迷路了吗?”

“迷路就迷路,哪有真的假的!我跟你说,我做了排骨饭、还有香菇鲜鸡汤,是我花了一个晚上熬的。”

“以后不必那么麻烦。”又被她转开话题。

“你在心疼我吗?”朱婷心中喜孜孜。

“你是我的学生。”

他又把距离拉开!不过,没关系,她比国父更有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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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爷,你找我?”文魁走进天地门总部。

偌大的空间除了沙发上的阳光少年——暗帝,高贵优雅的武阎,还有立于暗帝身侧的冷酷严峻的男子,戴着墨镜不荀言笑的面孔活像冰冻人,一袭漆黑的服饰宛若暗夜之鬼,“鬼夜,你也在呀!”有鬼夜,暗帝的安全就稳当多了。”

“魁,我已经知道罗德向你宣战的事了。”暗帝一张娃娃脸露出少见的担忧。

“你们太杞人忧天了。”文魁从容的走到电脑桌前。

“魁。罗德可不是闹着玩。”武阉眉头深锁,真不知魁是早有防备,还是太有把握,三番两次提醒他,他还是那副置身事外的老神在在。

“魁,这件事就交由鬼夜处理如何?”鬼夜乃暗之杀手的领导人,也是暗帝的贴身保镖。

文魁弯了弯嘴角,“在你们眼中,我有那么不济吗?”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虽不清楚这位同袍兄弟实力到底有多深,但武阎依自己本身实力强弱减个七。八分。

“这是我跟罗德之间的事,依帮规逐出他的人也是我,你们不用太担心,倒是帝爷,你那个小红帽的麻烦倒不少,这是我从律师那偷来的资料。”文魁将一份牛皮纸袋交给暗帝。

“真的没阿题?”暗帝可不希望他这位亦兄亦师的朋友受伤,更何况目前是帮中最需要他的时候,“还是你出国光避一避风头?”

“有用吗。”文魁忍俊不住的摇摇头,“我会考虑帝爷的提议。”

“再不然鬼夜你暂时跟在魁的身边。”暗帝仍不放心。

“是!”鬼夜面不改色的答应。

“等等,我现在的身分是个大学教授,身边跟个保镖只舍引人侧目,以后有需要再说吧。”鬼夜的地位同魁和阎是平起平坐的,真正能命令鬼夜的只有暗帝;而他和阎若要鬼夜帮忙也只能用商量的,没想到暗帝竟那么大方。

“或者我做你保镖好了。”武阎贼贼一笑,不怀好意的挨近文魁身后欲环住他肩,“我们两个也称的上是青梅竹马,交谊非浅了。”

机警的文魁不着痕迹的起身,让他扑个空,皮笑肉不笑,“以你的姿色要找几匹公马、母马的都易如反掌。可惜我对当竹马没兴趣,你要当青梅我倒不反对。”

一番话惹得暗帝捧着肚子大笑,而鬼夜唇角也轻轻的撇了一下。

自讨没趣的武阎则只好摸摸鼻子,“枉费我那么温柔体贴,你却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真不知道将来哪个瞎了眼的女人才会看上你这无情的人,我真同情那可怜的傻女人。”

文魁笑而不语。傻女人?脑海里浮现娇俏可人的朱婷,她爱他吗?他不敢深究下去,他深怕那个答案不是他所能承担的。

为避免闲杂人,每当文魁在学校时,朱婷都拖着他上天台吃午餐,虽然只有两天,朱婷也甘之如饴。

“今天的莱是红烧蹄膀,白菜妙花枝,还有卤蛋,汤是紫莱蛋花,汤。”朱婷摊开报纸,将保温罐一层层的莱色和饭打开,顿时莱香四溢。为了怕便当不够吃又怕不够丰盛,她特地去买闷烧保温罐,这样既可以保温又不失原味。

文魁受之有愧,“你每天又煮又洗这些不累吗?”

“还好啦!何况我家里有个大胃王,不多煮一点不行。”他是在心疼她吗?

“大胃王?”他胃酸不停的翻搅,原来她并非只为他一人而做莱。

“就是我的好朋友林宜蓁,念英文系,期中考英文居然是低空飞过,枉费我这么优秀的老师给她辛苦的恶补。

他想起来了,是一个头发短短的女生,最令教授们头痛的人物,他看过她的学生资料,只不过无缘以见。

“听教授们说她跷课跷得很凶?”不知怎么他的胃舒服多了。

“为了打工赚钱。”朱婷实在无法不为她担心,像她日也操、夜也操迟早会把身体搞坏,“算了!别谈她,饭莱都凉了。”

“你很关心她?”文魁边吃饭边吃醋的问。

朱婷咬着菜,目光缥缈的望着远方,“在文大哥离开后,她是我惟一的朋友。”就连父母家人都不可信,在受挫落难时朱婷遇见了她,就算她嗜钱、贪小便宜的癖好实在令朱婷无法苟同;但她是真正的患难朋友。

文魁心一紧,不知不觉的脱口而出,“对不起!”等他意识到说了什么时已来不及收回,脸色一青一白。

“我就知道你是我的文大哥!”太好了!她的苦心没白费,他终于承认了。热泪涌出眼眶,她好高兴。

无奈的地认输了。喟然低叹一声,他取出面纸轻拭去她泛滥四溢的泪水,“真是的!还是那么爱哭。”

“人家……人家太高兴了嘛!”朱婷抽抽搭搭的饮泣,接过他递来的面纸。

“把鼻涕擦一擦!都快二十岁的人了,还像个小女孩!”她早就认出了自己,他再否认也无意义。

擤了鼻涕,朱婷咽下哽咽,眨去泪水,“文大哥,这次你不会再离开我身边了,对不对?”经泪水洗涤后的秋瞳,澄澈明亮的散发出水晶的光泽,晶莹剔透的双眸使她看起来更我见犹怜,令人于心不忍。

文魁长叹丁一口气,“我答应你绝不会不告而别,若我要离开,一定会事先向你报告,这样可以了吧?”

“我好开心,我终于等到你了!”她雀跃的抱住他,忘形的吻住他,等她回神发觉自己太冲动时,却反被他扣住了纤腰,并加深了吻。

他温润的双唇吮吻着她,需索的盘据在那两片甜美的朱唇,舌尖如羽毛轻触着她嘴角,当她感到痒痒的,不自主的伸出舌头想舔去那发痒的感觉时,却被他湿润如蛇的舌尖偷袭,进而闯进她口中,强占的覆住她的嘴,深入她的口腔,几乎要夺去她的呼吸。

她觉得全身无力且脑袋昏沉,整个人软瘫在他怀中。

直到看她快没气,他才忍俊的离开她红艳而令人垂涎的朱唇,佯装愠怒的警告,“以后不可以随便吻别人!”

“即使对象是你也不行吗?”她喘息着,睁着氤氲迷朦的眼。

“对象只限于我!”他霸道的宣告,她的吻只属于他。

朱婷嫣然一笑,满心漾着喜悦。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幸福,这会不会是一场梦?若是梦,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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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完餐后,文魁坚持分工合作,既然她做莱给他吃,善后工作理当由他做。结果一整天上课下来根本没时间,直到教室大家都走光了,上完了最后一堂课,他才有空间去将浸泡在茶水间洗水槽内的保温罐清洗干净,让她下课后直接来拿。

还好六点是晚餐时间,教职员室的人都走光了,他可以不必担心被人发现又问东问西的,惹来一堆不必要的猜疑和麻烦。正当他冲完筷子时,忽然背脊的寒毛倒竖;他机警的弯下腰,接着头顶那块窗户玻璃全碎了。是消音枪!他迅捷的退到墙壁,背抵着墙,手持着筷子和保温罐,戒慎的环顾茶水间外偌大的走廊空无一人。

“咻!咻!”他缩回头,两发子弹划过他耳际,飞到窗外,而几绺断裂的鬓丝掉到他肩上。

不愧是暗之杀手!若是一般人只怕早己脑袋开花。

他敏锐的依子弹飞行方向判断对方躲在离他二十步外的教室转角。

他不动声色,和对方比耐力,谁先动谁就可以先发制人,谁知——



“文大哥!文大哥!”由远至近的嘹亮声音弄乱了他的冷静。

哦!该死的!不能让她受到牵连。

他灵机一动,脱下外套包住保温瓶往外一扔,“咻!”的一声,子弹穿过保温瓶发出搏炸的巨响,而他趁这个机会,俯低身子翻出茶水间,凌厉的向对方飞掷出筷子,一声闷哼传入他耳中。

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

“文大哥!”巨大声响引起朱婷注意,她转往茶水间而来。

“这次算你走运!”身形如鬼魅的罗德一眨眼消失在空气中。

文魁如释负重的席地而坐,暗之杀手果然不是好惹的。虽射中了对方,但他也不太好过,肩膀被灼热的子弹擦过。若不是那小傻瓜临时来插一脚,说不定他可以和罗德一较高下,不是无聊的过招比试,而是以杀意和危机来激发他自身潜能和实力,不过,一切都被她搞砸了。

真不知道该感谢她救了他一命,还是该气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双方聚精会神对峙的一瞬间出声,害他分了神。

“文大哥,你在哪?”乍见斜靠在茶水间门口的文魁肩膀血流如注,朱婷娇颜失去血色,惊呼,“发生了什么事?”恐慌惊骇的飞扑到他身边。

“别叫好不好?”他咬着牙,忍住那火烧烙过似的伤口传来的辣痛。

她泪眼婆娑,担忧的看着他的肩膀汩汩渗出殷红的鲜血染红了衬衫,并且还有扩大的趋势,她连忙翻出背包里所有面纸仍止不住血,顿失了方寸。

“怎么办?你的血怎么流个不停?”

“别慌!去拿我的外套。”他接过外套按住伤口。

“对了!我去叫救护车。”她怎么没想到。

“不必了!你有摩托车吧!送我回去就可以了,这点小伤我自己可以处理。”不愿让天地门中的兄弟为他担心,何况一旦进医院难免会招来警方关注。

她差一点忘了以前组姐曾经提过他是混黑社会的,可能有前科,虽说他已经改邪归正,不过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那到我家吧!我就住学校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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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他送她回家被四个不良分子围殴;第二次是刀伤;第三次却是枪伤,一次比一次更令她感到怵目惊心。还好,六、七点的时候,左邻右舍都在家里吃饭看电视,而这栋老旧的五层公寓一层只有两户,所以不至于惊动到其他人。



她扶着他爬上五楼,“你等会儿,我拿钥匙开门。”搀着他倚墙而立,颤抖的手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她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深呼吸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打开门。

二十坪左右的空间隔成两房两厅,摆设简单,一张长型和式桌,一张双人沙发和软骨头,从质料看来大多脱不了大批发仓库买的便宜货,不过,布置得挺温馨,有家的感觉,这是她平凡的小窝给他的第一印象。

“你先坐一下,我去拿急救箱。”

就在她离开的同时,文魁高大的身躯坐在双人沙发上刚刚好,他眉也不皱一下的拨开覆住伤口的大风衣,登时,伤口又裂开,他不疾不徐的解开衬衫扣子,脱下被子弹擦破的衬衫,更加撕裂了己经凝结的伤疤,而他灵巧俐落的处理着伤口的黑血块及溢出的鲜血,一副淡漠的面孔仿佛那伤不是他身上的。是他太冷血、还是早己对痛楚麻痹了?他暗忖着。

“我拿了几条干净的毛巾……”朱婷拿着急救箱和毛巾,刚巧看见他脱下衬衫,裸露古铜色的胸膛,他没有杂志上健美先生夸张的肌肉,也不似瘦小干瘪的排骨男,却又比那些卖弄肌肉的模特儿更具看头。光滑结实的肌肉随着他优雅的动作产生韵津感的力与美,让她为之惊艳,使她呆若木鸡直勾勾的望着他。

“朱婷!”这丫头在发什么呆?他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朱婷!”叫了两声才将失神的她唤醒。

“喔!对不起。”她羞愧得耳根子发烫,自己居然看男人看到傻掉。

“我不是要你说对不起,我是要你准备滚烫的开水将毛巾、绷带和镊子先消毒。”

“好!我马上去。”她仓皇的跑进厨房照他指示去做。

趁着她在厨房忙时,他单手掏出大风衣里的行动电话,拨给武阎,他压低了嗓音,“请在帮帝爷订机票时顺便帮我订一张。”

“你干么。帝爷是要换全新的身分不得不离开,你又是为什么?”

“我也需要个全新的身分,至于理由电话里我不方便说。”

“文大哥,水开了,我把毛巾放下去喽!”朱婷清脱的嗓音飘进了话筒。

“你身边有女人,是为了她吗?”

“你别问了,就这样。”在朱婷端着沸腾的水回到客厅前,他挂了电话。

“好了,现在该怎么办?”

“剩下我可以自个儿来,可否麻烦你帮我清洗一下衣服上的血迹。”

“好。”朱婷急急忙忙的抱起他的衣服,不期然看见他灰色长裤似乎也沾上血渍,她迟疑的低问,“你裤子要不要脱下来,我顺便洗一洗。”说完她险些咬掉舌头,她居然要个大男人把裤子脱给她?万一他里面什么也没有穿……

狼狈的红潮爬上两颊,她窘迫的喃喃低语,“对不起!算我没说。”抓着衣服她慌忙的跑进房。

留下一脸错愕的文魁回忆她的话,尴尬的俊颜也泛起两抹薄晕。这丫头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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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朱婷洗好了衣服,脱水并晒好后,她走回客厅,文魁已简洁迅速的擦好药,正单手用绷带缠着肩伤,由腋下绕肩膀一圈接着一圈,不过,他只有单手,受伤的手又不能动,所以并不太顺利。

“呃!文大哥,我衣服洗好了,不过恐怕要到明天早上才会干。”她腼腆的借由羽扇般的睫毛缝窥视俊秀的地,鼓起勇气坚强的开口,“文大哥,我来帮你包扎好吗?”

文魁深沉的斜睨含羞带怯的她一眼,没开口的继续辛苦缠他的绷带。他没摇头就表示同意了。朱婷心头雀跃得像要飞上天,战战兢兢的接近他手中的绷带,

“我来!”她细心的仿佛在穿针引线,在缠绕包扎的过程仍无可避免的碰触到他温热的肌肤,像着火似的烫着她的指尖,好几次心惊肉跳的她险些滑掉手中的绷带。



暖昧的气氛流动着一股奇异的情潮,交织混合着彼此的呼吸;她的浅促,他的深长浊重,她还可以听到撞击胸口的心跳声,重得像打鼓一样。

霍的,电话铃声划破这迷思的一刻。

“包好了。”她回过神,灵巧的贴上透气胶带后,赶紧接起电话,“喂!”

“怎么这么久才来接,你该不会在蹲马桶吧?”

“宜蓁——”她没好气,脱轨的心跳渐渐缓和下来,但仍感受到他那灼人的视线在她背后几乎要烧出个洞似的令她局促不安。

“开玩笑的啦!我今天要加班,老板说如果我愿意代大夜班就多加我一千块。”

“那你今天不回来啦?”那家里不就只剩她和……他!

“明天早上七点半我就下班。”

“可是你明天早上九点有课,你这样体力支撑得了吗?”

“顶多课堂上再补眠。好啦!电话钱不够了,我挂电话了,拜!”

朱婷只能瞪着话筒,万般无奈的放下,回看一脸高深莫测的他,她心跳又加快了,她忙不迭的找话题,想打破这窒人的沉默。

“呃,你还没吃晚餐吧?我去煮一些东西。”仓卒的溜进厨房,她才松了口气,告诫自己不能慌。

不一会儿,她端出一大碗公的猪脚面线到客厅,佯装轻松自若。

“我想到锅里还有卤蹄膀,就利用现成的材料做成猪脚面线顺便给你去霉气。”她摆了两双碗筷并开始装盛。

他好整以暇的看她一如往常的谈笑风生,他冷笑的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朱婷手微颤了一下,旋即恢复冷静,“你要说自然会说,好了!趁热吃吧!”将碗筷递给他,她露出温柔恬静微笑。

“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他忍不住挑衅她,想激出她的恐惧,“我的真实身分是黑社会老大,这样你还不怕吗?”

“那又如何?”她以澄澈的眸子迎视他。早知道他和黑社会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料到他居然是黑社会老大。

他呆愣了下,喃喃自语,“是啊!那又如何?”接着,放肆的笑声自他口中逸出,笑得胸膛剧烈起伏。

这还是她认识他以来头一次看他如此开怀畅笑,只不过怕他太激动而扯动了伤口。她不得不板出一张老虎面孔。“你收敛一点,别吵到隔壁人家!”

笑声渐歇,他眼中的波光在两泓深潭似的黑瞳中流转,似笑非笑的瞅她,意味深长的道:“谢谢你解开我的心结。”身处黑社会,他从不希望明天。

在别人眼中,黑社会就是非法帮派,一直以来他为了想纠正世人刻板庸俗的观点而例行帮规,疏不知却矫枉过正,遗忘了就算白道中也有污秽和贪赃枉法之事,他何必为了迎合别人的价值观而改变自己呢?黑道就是黑道,他们有一套自己的行事作风和生存法则,何必在乎世俗鄙夫的目光!

他是混黑社会或他是教授又如何?他依然是他。

被他深不可测的凝视,朱婷赧然的低下头,瞄见他赤裸着上身,她的心怦怦然,急忙的道:“有点冷,我去帮你拿条毛毯。”

文魁唇角轻轻挑起,视线随着慌慌张张的她移动,接过她递来的毛毯随意的披在肩上。

“吃面,不然要凉了。”他怎么一直盯着她瞧,害她食不下咽。

窒人的气氛使她如坐针毡,迅速的扒完一碗后,只见他筷子也没动一下,“你怎么不吃?”

“我不饿!”事实上他想吃的是她。偏偏爱情是黑社会中一大忌讳,她是如此纯美善良,他无法承受她给予的爱,他不敢要,也要不起。

“好吧!我把面放在锅里保温,你饿的时候再吃,我先把碗筷收收,你可以看电视休息一下。”她收拾好桌面走进厨房。

好不容易清理完毕,她轻拭额际的汗回到客厅,只见他斜靠着沙发,双眼已阖上。“该不会这样就睡着了?”朱婷的心中说不出是释然,还是伥然,无论如何她是松了口气。

回到房里她拿了件凉被替他盖上,沉静中,她打量着沉睡中的他显得有些稚气,额前刘海凌乱,五官舒缓松懈,没有平日那蕴藏玄机的冷锐和生疏有礼的冷漠,这不设防的大男孩似的睡靥更叫她心动。

为避免惊动他,她极轻柔的在他眉间一啄,唇角微微翘起—抹柔美的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的凝望着他。

她低哑的柔语昵哝,“你知道吗?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你,可惜你一直把我当小女孩,不过,现在我长大了,我要告诉你,我爱你!”轻如枫叶落下的吻了下他的唇瓣后,熄掉客厅的灯,走到房门她回眸嫣然一笑,“晚安。”顺手带上了门。

她却没留意到漆黑里一双黑亮慑人的眸子正熠熠发亮,释放如火炬般的光芒几乎要穿透那道紧闭的门扉,渐渐的,光芒敛去而沉入黑暗中。
一大早,灿烂的晨光宛若顽皮的精灵跃动在屋内四周,出其不意的撩醒了床上沉睡的人儿。

朱婷半睡半醒的揉揉猫熊眼,一边猛打哈欠一边伸个大懒腰,任谁瞧见她披头散发如疯女十八年的样子,也不相信她就是资讯系号称品学兼优、气质优雅的美少女朱婷。

昨晚的无边春梦中她吻醒了王子——她的文大哥,害她赖在棉被之中,实在不想起来,不知道文大哥昨晚……她陡然清醒过来。

昨晚那不是梦,她真的做出那大胆的偷吻!霎时,全身血液像滚烫的开水全冲进她头颅,只差没喷鼻血。

她……她真的向他告白了!

捂着双颊,她小心翼翼爬下床,开了个门缝窥伺。

客厅内绚烂的阳光曳入一室明亮,却不见她的文大哥,而毛毯凉被都折好并搁在椅上,整整齐齐的像没人坐过一样。

她大胆走到沙发,捧起那残留他气息和味道的毛毯,证实昨晚一切并不是梦,她恨不得将毛毯揉入体内,而唇边漾起了梦幻的微笑。

昨晚她洗了文大哥的衣服,还替他包扎,又煮了面给他吃……

虽然他没吃,不过她仍觉得很幸福;更重要的是她偷吻了他,从上一次热吻距离昨夜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做任何亲昵举动,害她大失所望,心想该不会他对她失去了兴趣吧?

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不喜欢她,她最爱的人仍是他!

“你在发什么神经?抱着毛毯像个呆子傻笑?”这就是林宜蓁甫踏进玄关看到的景象。“你不用上课了吗?都快八点了耶!”

听到这刻薄的话,朱停敛起笑容,“你怎么现在才下班?”显然和文魁的相处早让她忘记林宜蓁昨晚打的电话。

“我昨晚不是说过今天要加班到七点半吗?”林宜蓁打个哈欠,“再不去换衣服,你上课就要迟到了。”

“上学?”当这个名词窜进朱婷的脑袋瓜,她反射性的瞟了眼表,花容失色的惊叫,“完了!七点五十四分了!”她劈哩咕啦的奔回房,赶紧换装打扮。

“朱婷,我的早餐呢?”

“锅里有猪脚面线,你自己热下就可以吃,至于午餐我睡过头忘了煮,今天自个儿想办法!”不花五分钟,朱婷仓卒如一阵疾风飞出大门。

“等等!你的拖鞋……”林宜蓁膛目结舌,眼前那慌张迷糊的女人是她认识的那个聪颖冷静、有条不紊的优质学生朱婷?

林宜蓁快掉到地上的下巴还没合上。“碰!”的门被推开,撞到墙壁发出巨响,而粗鲁推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而复返的优雅出尘美少女朱婷。

真丢人!她居然忘了换鞋,穿着拖鞋就出门,她赶紧换上布鞋便冲出门。

“碰——”的一声,望着饱受摧残的门关上,林宜蓁杏眸圆瞠嘴巴大张得足以吞下颗鸵鸟蛋,心中只有一个疑问,那是朱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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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电梯门打开,武闽自电脑萤幕前抬起头来,“文魁!你要的东西。”抬起下颚朝桌面的牛皮纸袋点了点。

文魁不发一语的取过牛皮纸袋,一边浏览一边踱到电脑桌前。

“你不是做的好好的?干么换新身分?”

没回答他,文魁转开话题,“帝爷的那小红帽怎样?”

“还在医院躺着,休息一阵子就可以回家了,看来她真是爱惨了帝爷。所以说爱情这东西不能碰,会让智商一八0变成负一八0。”

“你说够了没?”文魁沉下脸。因为此刻他也深受其害。朱婷爱他,而他身为天地门之文魁,身分是假,人也不存在,只能隐身在芸芸众生之中扮演各种角色以应付各种突发状况。像他这种伪君子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爱,他根本无法给她安定幸福的生活,她需要一个好男人来呵护,而不是没有明天的他。

武阎一听,乖乖!这是那温和有礼,谈笑风生的文魁吗?怎么阴沉着脸活像要吃人?

“该不会是你欲求不满吧?”想起昨夜电话中的女声,武阎恍然大悟的贼笑,“昨天电话里的女人是谁?文大哥!”他捏着尖锐嗓门佯装女人撒娇的嗲音。

“闭嘴!”文魁恶狠狠瞪他一眼,不想多谈的转开话题,“帝爷呢?”

“和鬼夜去处理善后工作。真是的!那种人渣让他死了就得了,真不懂帝爷那小子为什么要救他?”

“你是说伤害小红帽的叔父陈朝仁?”

“你这幕后黑手会不知道?”文魁全盘操控绑架事件从开始到落幕,不但化解了潜伏在小红帽身边的危机;还制造暗帝假死,免得身分曝光,而后暗帝就可以与小红帽双宿双飞,不过这还得等暗帝再修业个几年。

“我只负责计划,不负责执行。”文魁依然不愠不火。

“谁惹了你下场一定很惨。”居然也耍了暗帝一记,还好事情圆满落幕。

“我没那么厉害,只是善用人力资源。”文魁淡笑。

“而倒楣的我就是那“人力资源”!武魁没好气,若非事关暗帝的一生,他实在很想痛揍这看似漫不经心又精明可怕得吓人的家伙;一方面也是非常好奇与武家长男,也就是和他大哥同期训练的文魁的实力到底如何?据说除了大哥以外,没有人和文魁对打能全身而退,就连前任帝爷也不敢小觑他。

“我也有动手啊!你没看到吗?”文魁弹指如飞的打电脑,轻松自若。

“你那哪叫动手?”武阎嗤之以鼻,“你是坐办公室吹冷气,我可是得出外打拼,面对枪林弹雨。”

“能者多劳嘛。”文魁扬起嘴角,似笑非笑。



看文魁露出那种气死人的老狐狸笑容、让武阎联想起逼婚的祖奶奶,这回竟然给他安排相亲,相就相吧!只要他不合意,谁又奈何得了他!

一想到麻烦的女人,武阎才发现他的问题又被文魁移转了,“你还没告诉我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是谁?”从未看过文魁身边出现女子,这令他更加好奇。

文魁面不改色,“你太闲了是不是?”按下Enter键,“那好,看看你自己的电脑萤幕,这份名单是过滤近来和毒品商接触频繁的天地门中弟子,你去查一下。”

武阎弹跳起身,才一转眼,萤幕上公司财务报表全被一列资料取代,“你又侵入我的电脑!”很显然并不是第一次了。

文魁这家伙笑里藏刀,比电脑骇客还恐怖,防不胜防。武阎十指快速的在键盘上飞舞,好不容易取回电脑的掌控权才松了口气,

“枉费我新设了三重密码,你竟然一下子就破解了!”好歹他也有资讯工程硕士的文凭,还是比不上文魁精密的超越超级电脑的人脑。

“替电脑造锁不是说几重锁或数字多寡,而是巧妙的运用掌控,了解如何在侵入系统前防止电脑反制或病毒反噬。”对偷袭别人的电脑,文魁毫无愧意,还满口电脑经,“你刚才把资料记下来了吗?”

“记了!”武阎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真不知道谁才能取代电脑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毫无预警的,朱婷那巧笑倩影溜进了文魁平静的心湖,害他险些按错键,洗掉了天地门总堂所有名单。

眼利的武阎发觉文魁这极微的失常,诡谲的笑容浮上眸底,“真有其人?是昨晚那个女人吗?”

“你怎么认为她是女非男?”文魁神色自若,才不会中他的激将法。

“听声音,如果是男的我也很期待。”能扳倒这老奸巨猾的文魁令武阎非常愉快,可惜的是文魁脸上仍是那张不动如山的冷淡表情。

瞧武阎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文魁只觉得无聊,“你该不会是被逼婚逼疯了?”他被幽皇的干妈,也就是前任武阎的老婆——武氏祖奶奶退婚的事他略有所闻。

又想转移话题!“没关系,你不说我自个儿查去。”

文魁露出轻嘲的冷笑,“恐怕你没空了,自己看一下电脑;你的酒店似乎出了点小状况。”将监视系统萤幕上的影像传到武阎的电脑上。一群恶霸和警方正在酒店里对峙。“似乎有人嫌命太长,居然在你的酒店滋事。”

“这不是我的酒店,这是天地门的事业。”武阎低咒一声,收起电脑后离去。

文魁平静似古董的脸庞微黯了下。不管是自我逃避,为保护她也好,他势必要离开这个国度,消失在她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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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钟一响,朱婷很早就坐定位,因为这节是文魁的课。

“咳!”门外走进一个地中海型秃发的老教授,清清喉咙的咳了几声,借此集中大家的注意力。

教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困惑的望着讲堂上的陌生面孔,不少人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尤以女性居多。甚至有人背包一拎帅气的从后门绕跑,心想反正褚教授又没来。

“各位!很抱歉,都快期末考了才通知你们这个消息,褚教授因为家里出了点事已办理离职了。”

登时,教室里一片哗然,不少文魁的崇拜者和支持者更是无法接受这突来的消息,大伙交头接耳,抱怨不已。

“安静!安静!以后就由我来上你们的课。”一声威严的吆喝仍止不住讲堂下的窃窃私语。

在嘈杂游涡中心静默坐着的朱婷,宛若事不关已的专心听课,两眼直视着前方。如果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她空洞的晶眸失去光采,木然的神情没有一丝喜怒哀乐,安静得如暴风雨前平静的海洋。

当下课铃声一响,朱婷不疾不徐的走上前,音调没有高低起伏,“教授,我身体有一点不舒服,下一节课我可不可以请假?”

“当然可以。”整堂课惟一专注于黑板的只有这乖巧的女学生,教授看她苍白脸色还强撑着上完课更是感动不已。忙不迭的点头答应,“若真的很不舒服,干脆下午课也不要上回去好好休息,我会替你跟其他教授说。”

“谢谢教授!”她勉强撑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收拾好背包离开了教室。

他走了!又不告而别的消失,在他偷去她的心之后。为什么?他骗了她!

朱婷仰望湛蓝的穹苍,天空无语,只有轻风拂过她脸,吹起了两行冰冷的湿意。她这才发现眼泪不知不觉滑下面颊,她哭不出声音,也止不住满溢的清泪汩汩的流出,只觉得心好痛,像万蚁钻食。

“学妹!”高澄辉远远就看见朱婷痛苦的捂着胸口,急忙的奔上前探视,“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医院?没那么夸张吧!朱婷苦笑的摇摇手。不是伤心人,焉知心伤之苦、心碎的痛。她如此爱他,为什么他要走?连只字片语也没留,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么?朋友、学生,还是年幼无知的小妹妹?

“真的不要紧?可是我看你一直在掉眼泪。”

“是吗?我不知道为什么眼睛涩涩的,可能是跑进砂子了。”这是她和文魁之间的事,没有必要让第三者知道。

“我扶你到旁边休息。”

“嗯!”朱婷没有拒绝,任他扶着。

这一幕落入树丛后面无表情的文魁眼底,心口像被打了一记重拳。不过,这样也好,她应该和年龄相近的朋友在一起,相信他离开以后,她就可以抛开过去重新开始,眼前那个高大健壮的男同学似乎对她不错,这下他可以放心了。

“褚教授!”冷不防身后一阵低唤。

文魁猛的一震,暗骂自己警觉心如此低落,但他表面上和颜悦色;若无其事的转身。

“真的是你?”

“是你呀!元教授。”他保持温和有礼的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你不是已经办理离职回南部去了吗?”惊见心仪的男子,元怡露难掩欣喜。

“喔!我回来拿一些东西,明天才动身。”他推托着。

“真可惜!杏坛损失你这么一个好老师,你不知道有好多学生很喜欢你灵活的教法和精辟的见解,本来他们打算下学年还要修你的课,谁知道你就这样不吭一声的辞职了,让学生们都好失望。”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忽然瞥见朱婷和那名男同学朝这方向而来,他不疾不徐的道:“我们边走边聊。”连忙背道而驰的避开。

元怡露感到一阵窃喜,犹豫着提起勇气,“褚教授你就这样辞职,以后就很难见面,不知你方不方便留个电话?这样以后你想复职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好联络啊!”

文魁淡笑,“到南部办完事我就要出国,一两年之内不会回来。”

“这样……”元怡露惋惜着,依然若失。

此行只是为了看看朱婷而已,见她身旁有人呵护,他感到宽慰,所以就故意忽略自己心灵深处的冷寂。

“若没什么事,我先走一步,再见。”文魁绅士的行礼,从容不迫的离去。

留下悠伥给倾募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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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办公室紧合的门靡,看着墙上名牌已换下,仍空着的位子不知是否为他而留?还是等待新主人?朱婷神情落寞,仍然无法面对他不告而别的事实。

“朱婷同学,你怎么在这?”元怡露讶异的看着一脸憔悴的朱婷。

“元教授,你好!我是去拿暑期工读申请表。”她有礼的谈笑。

“你好像瘦了不少!”

“可能是前阵子准备期末考熬夜的关系。”



“功课固然重要,身体也要顾好,要是没有了健康,念再多书也没有用。”

朱婷虚应的挤出牵强的微笑,“谢谢元教授,我得回去了。”

“等一下,我刚好没课正准备回去,要我送你一程吗?”

“我有骑摩托车。”她委婉的推辞。

“没关系,我们一起走吧!”

朱婷不置可否,沉默的跟在元怡露身边,一同进了电梯下楼。

“真可惜!褚教授那么好的老师居然辞职,身为他的学生你也很遗憾吧?”

听到他的名字,朱婷眼皮一跳。

“我在他离职后还曾在学校遇到他。”

他有回来过?朱婷眼睛发亮,忘形的激动问:“什么时候?”

元怡露虽感到奇怪,仍告诉她,“大概是离职后一个星期,对了!那天你们班正好有他的课,怎么?他没去向你们道别?”看她黯然垂下眼,答案是肯定的,“别难过,或许他忙吧!”

忙也该来看看她,那怕一句再见的话也好!朱婷噙着下唇,抑制眼眶中要冲出来的泪滴。

“我听他说他恐怕要出国一阵子,短时间——”

“他告诉你这些事?”朱婷打断错愕的元怡露,而后者则在她气势下点点头。

而他居然什么也没对她说!震惊、愤懑已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元怡露的话宛若在她脑中投下原子弹,轰然炸碎了她的梦,粉碎她仅存的一丝自我安慰的希望。

如果他真有那么一丁点喜欢她,就不会什么也没告诉她,如果他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给了她毕生难忘的吻,那种只有情人间才有的接吻。还是说他对每个女孩于都是这样的吻……

“朱同学,你还好吧?”

朱婷咬着下唇,渗出的血丝令她尝到了咸咸的血腥,却比不上心碎的痛。

“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电梯门一开,她顾不得礼貌跑出电梯,因为她怕再待下去,泪水便会溃堤涌出。

原来在他心中她什么都不是,连个朋友也称不上。微弱的呜咽由绷紧的喉咙迸出,随着步伐加快而泪水纵横。她冲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机车,戴上安全帽后启动冲出,再也伪装不了坚强而痛哭失声。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也不知道骑了多久,茫茫无措的她感觉整颗心随着他的无情而渐渐死去,但她仍想知道为什么?

不知不觉的她骑回到家,渐渐恢复了理智。

“你这一整天跑哪去了?不是说好一起去吃牛排庆祝?”林宜蓁一听见开门声,急忙上前,意外的看到朱婷双眸红肿似核桃,不禁担忧的问:“你还好吧?”

朱婷扬起一抹凄楚的淡笑,摇摇头,“没事,明天再补请你,我回房休息了。”

怔仲着的林宜蓁敏感的感受到朱婷变得忧郁沉默,她很想,但她知道朱婷是不会说的。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就算拿枪抵着她的头也没用。





时光茬苒,朱婷表面一如往昔,除了和林宜蓁在一起时被气得偶尔失去控制,平日在课堂上她沉静内敛得几乎乖僻。

她脸上永远是柔和的微笑,不与人特别交好,也不与人交恶,遗世而独立,在人群之中筑起一道无形的墙,令许多仰慕她的男孩子杀羽而归。

她不似玫瑰的冰冷带刺;也不像孤芳自赏的空谷幽兰;更不是故作清纯的百合。她亲切又生涩,温柔又冷漠,无情又热心,聪颖又有点小迷糊,是个奇特的矛盾体。

“你今天怎么回事,居然放我鸽子,是你说要见我男朋友的!”林宜蓁扁起不悦的小嘴,不期然却看到朱婷呆滞的目光没有焦距,林宜蓁不由得蹙眉,“怎么了,瞧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回来了。”喃喃的低叹飘入林宜蓁耳中。

“哪个他?”

“没什么,我回房去了。”

没想到会在梅氏纪念医院与他重逢,他已认不出她来,但她仍一眼就知道他就是文魁。对他的感情已分不清楚是恨、是思念。

失意那段期间,她借由工作及忙碌的生活来麻痹自己,但午夜梦回时她仍泪湿了枕襟,渐渐时间沉淀了情绪,但她终究还是忘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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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很奇妙,宛若在陌生不相识的人中间系上一条看不见的细丝,即使相隔千里也会因时、因地、因某种因素又变成朋友。

情字就更令人费解,文魁明明告诫自己要遗忘她。偏偏她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次数愈加频繁,昨日去探望住院的好朋友武昭维时,居然差一点眼神错乱,将她的影像重叠在那纤柔的女子身上。

文魁凝望落地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出原来的颜色,只有她娇俏可人的微笑益加清晰。或许他该找个时间去探视她,远远的一眼也好,只想知道她一切过得好。

“又是恐吓信!”从电梯出现的武阎,看了眼收件人的地方大刺刺的写着“天地门文魁收”的信,摇摇头道。

现在的恶徒愈来愈嚣张,或许是天地门太安逸,已经很少涉入江湖纷争,渐渐一些窜红的暴力集团以及年轻气盛的少年仔搞出的什么少年帮派到处耍流氓,简直无法无天,没有任何规范约束,甚至在天地门地盘聚众滋事。

是天地门的他们老了吗,居然都持着息事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要不要拆开来看看?”

“你动手。”文魁平淡的道,也没回过头。

“你还真是君子。”这个专动口不动手的家伙!但因好奇,武阎还是拆开。

“谢谢你的恭维,不过我只是个伪君子。”欺出盗名、伪善扬恶,对心爱的女人也毫不留情,这不是伪君子是什么?

武阎撤撤嘴不置一词,这两年多来的修身养性使冷漠的文魁更加沉稳内敛,甚至惜字如金,害他想找个人斗嘴都找不到。

二哥昭钰与老婆甜蜜蜜;刀魅倒处追着女人跑是众所周知;剑影为爱妻变得更像普通老百姓;鬼夜这暗之杀手的头头也根本不像杀手;星龙为他的考古学而疯,居然挖宝挖上瘾,而那宝藏据闻也是个美人;飞虎最近也在谈恋爱。自暗帝那小子开了先例后,所有帮众全往爱河里跳,只有自己至今仍孤家寡人,只能找住院的大哥抬抬杠,谁知连大哥也有了新欢,而忘了做弟弟的他。

“文魁,我觉得你有必要发出天地旗了。”阅完纸上的讯息,武阎沉下俊容,眼底闪过冷冷的肃杀之气。

文魁也感受他释放的杀意,转过身,挑了下眉,“什么理由?”

“有人要狙击我们,除了暗帝、幽皇外,跟你文魁有关的每一个人他都要杀。原因是;他要你尝尝失去亲人的痛苦再慢慢的折磨你,这次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有用,你若再避而不见,死的将是你所有的朋友。”武阎看完信后说道。

“是罗德!”

“没有错,你怎么到现在还没解决这家伙?”武阎撕了信扔到垃圾桶。

“文魁沉默不语,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曾经远远望着因母亲骤逝而痛哭失声的罗德,因为他出生下来就没有母亲,所以他无法体会罗德的悲伤,只能想像母亲的模样,或许跟罗德的母亲一样慈祥亲切吧。

“帮我找到罗德,十五日后半崖山见。”文魁毅然决定。

“你的故乡?”也就是文魁出生的医院附近的一座荒山。

“也是你的老家。”西梅高中好久没回去了,不知熟悉的景象是否依然没变。

“你要约他到天地门那个老旧得快变成古董的总堂教练场比试?”

“明知故问。”

“哇!没想到你说话愈来愈有文学气质!”

“你这位武夫的气息仍不减当年。”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他们仍是一同穿开档裤长大,从小打到大的死党;时间在变、环境在变、人也变了,不变的是他们彼此深厚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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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他过得比她好,也许,他和她已形同陌路,也许,他早已娶妻生子,但她只是想看看他……

抱着这样的心情,朱婷跟踪文魁来到武氏企业大楼。

仰视矗立的大厦群宛若迷宫,她早该想到他和武氏企业关系匪浅,在西梅高中时他就和武昭训是一对哥俩好,形影不离。

走进大楼里,她面对警卫,“对不起,我想找文……”她差一点忘他的名字也是假的,不知这一次又变成什么身分。

“小姐,请问你找谁?”

“我想找一位武昭训先生。”不知道说出这个名字是否有用。

“很抱歉,我们总经理目前人不在公司。”

“喔!谢谢你。”朱婷流露明显的失望落寞,叫人看了好生不忍。

“你要不要留话?”

朱婷摇摇头,“不用了,我只是顺道进来看看他罢了。”她头也不回的离去。飘然的身影留下抹若有似无的芬芳,让人眷恋不己。

警卫喃喃自语,“或许,我该跟老夫人报告……”

朱婷走出大楼,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心乱如麻,不知不觉中走进冷清无人的巷道里。

忽然,一个流里流气的少年仔挡住她的去路,不怀好意的打量着她,她不想惹是非的绕道,谁知他又故意站到她面前,而且还多了两个伙伴,而她一掉头,发现背后也站了两个人。

“小姐,别走那么快嘛!”原先挡道的流氓显然是这帮人的首脑,轻挑无礼的手伸向她,被她避开,“咱们兄弟想跟你聊聊,大家做个朋友。”

“对不起,我赶时间。”她没那个心情。

“别这样,大家有缘才会碰在一起,别那么不给面子嘛!”

依她看,他们对任何经过这里的女孩都是这套说辞。朱婷唇角露出冷冷的笑意,不发一语的站着不动。

“这样才对!”一只邪淫的魔掌欲抚上她粉颊时,突然哀叫一声,流氓老大握着缩回的手直跳脚。

“老大,怎么回事?”

“有人用石头扔我!”

“是谁?哪个不要命的家伙?”五个人东张西望却看不到半个人影。

“我在这呢!”一个美丽似洋娃娃的少女正坐在一辆轿车车盖上,手里拿着花生米一颗接一颗的上抛落口,“还有,我不是用石头打你,是花生壳。”

“你……”流氓老大只差没吐血。

“老大,这个幼齿的更好!”小喽罗垂涎的口水都快溢出来了。

“幽,别生事。”文魁抚额,无奈的走出黑暗。

“我哪有生事,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幽皇——梅如幽鼓着腮,将剩下的花生米全塞进嘴里,跳下车,一副凛然正气的喝斥,“你们几个没长眼的家伙,居然在光天化日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真的很不要脸!要不是念在你们年纪轻轻,还有大好人生路要走,我就打得你们满地找牙,哭爹叫娘!”

是他?朱婷百感交集的望着眼前玉树临风、卓然出众的文魁,再看到他宠溺着那亮丽的小佳人,她一颗心霎时跌落万丈深渊。

像他那么俊秀英挺的男子,身边怎么可能没有美女相伴?她早该知道这一点,瞧他们郎才女貌,她应该高兴他有了好伴侣,但是为什么,她笑不出来?

“好狂的口气,兄弟们,上!”为首的人一看对方人高马大,心里有点害怕,但心想他们人多势众,便口出狂言。

“魁,交给你了。”幽皇坐回汽车上,从腰包取出一条巧克力悠哉的吃了起来。

文魁在一旁也只有摇头感叹。

瞧他们如此目中无人,五个地痞立刻一拥而上。

朱婷目瞪口呆,看着他负手而立,潇洒的以单手应敌仍游刃有余,她才知道她的文大哥竟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对他,她真的知道得太少了。

而幽皇边吃边鼓掌叫好,一个流氓被踢到她车边,她不慌不忙赏他一脸鞋印,将他踢回战场。

为首的人见情况不对,准备脚底抹油,看到呆愕的朱婷,立刻以小刀架在她脖子上大喝,“住手!”

其实不用他喊住手,他的手下早己东倒西歪,无力再动手了。他环视鼻青脸肿的兄弟们,用眼神示意他们赶快落跑。“别过来,我的刀子可是不长眼的!”

幽皇吃完拍了拍手,跃下车盖,双手叉腰,笑眯了眼,“就那只玩具啊?”她滴溜溜的慧黠灵眸眨呀眨,却奇异的释放出冷例如兵刃的光芒,那无形中流露出天生高贵的威仪更叫人不敢冒渎。

为首的人手不停的打颤,“你……你别过来,要不然我在她漂亮的脸蛋上划一刀。”

“你看!”文魁双手一摊。

“救美人的机会就让给英雄去做吧。”幽皇谦虚的作个请姿。

“可惜,我对做英雄没兴趣,还是女侠你来吧!”文魁也回以一揖。救了那女人,到时又纠缠不清这才叫人头痛,他才不想淌这淌浑水。不过,朱婷觉得那女人似乎在哪见过,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就见他们在流氓面前你一礼我一揖互相推辞时,为首的人怒不可抑,“我杀了她!”

结果刀子还没挥起,他整个人就如飞轮翻滚出去,跌坐在地,他难以置信眼前纤细荏弱的女子居然会武功,于是当场连刀子也没去捡,便挟着尾巴逃之夭夭。

朱婷取出携带型湿纸巾仔细的擦了擦手,仿佛刚才摸到了脏东西。

“没想到你会空手道!”幽皇惊诧的一蹦一跳到朱婷面前,一眼就喜欢上她。

“哪里!”朱婷浅浅的微笑,幽瞳里闪过一抹灼热直视着文魁。

“你练了多久?看你的功夫至少是黑带。”幽皇兴味益然的打量着她。外表柔净似清悠澄澈的静湖,而水底下深处却暗藏玄机,愈看愈是欣赏她;幽皇决定要和她做朋友。

“从高中算起,大概五年多了吧!”

“你是为什么练?防身吗?”幽皇好奇的要命。

“为了某人,因为我想保护他。”朱婷清亮有神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他。

文魁心头一震,可能吗?

“对了!我叫梅如幽,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幽皇伸出手道。

“朱婷。”

幽皇挑了下眉,“魁,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活像见到鬼!”

见到鬼也比见到她好!文魁扯出勉强的微笑,“没什么,我见过这女孩。”如子夜的黑瞳掠过一抹苦涩和无奈。

“那你怎么不早说?”他刚才居然还想自扫门前雪的掉头走人!

“一面之缘。”他三口以蔽之,怕说太多会被观察力敏锐的幽皇察觉,而若不坦承,幽皇会寻根究底追查到底,到时他和朱婷的关系曝光,那就不是三言两语能解释的了。

“她是武老头未婚妻的朋友。”在探视武昭维时,因他脑海里塞满了她的影像,以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没想到竟真是她,他竟忘了她曾提过她有个朋友就叫林宜蓁,当时没细想,如今阴错阳差,居然让他们以这种陌生的方式重逢。

两年多没见,她出落得美丽大方,五官精致的雕琢在冰肌玉肤的脸蛋上,一对清亮动人的美眸正瞬也不瞬的凝瞬着他,眼若秋水漾着粼粼波光,触动着他心灵深处蛰伏多年的情弦。

“什么!?”幽皇惊呼,“你知道她是谁还打算袖手旁观!?”朱婷竟是她未来干侄媳妇的朋友,要是她受了伤岂不愧对干侄媳。武家祖奶是她干妈,而干侄子武昭维那家伙视她如毒蛇猛兽,将他未婚妻藏得密不透风硬是不让她们碰面,这下可好,居然让她救了他未婚妻的朋友。

还有文魁这种冷眼旁观者的心态实在要不得!要不是深谙他天性本来就是这冷淡内敛的调调,她还真想拿石头砸一下他的头,看着他脑袋瓜里到底装些什么?

“你叫魁?”这次他又改名了。朱婷梭巡着他英挺昂然的身躯依旧精瘦修长,而且益发沉着稳重,卓尔不凡的外表散发男性成热的魅力,比以前又多了些洒脱俊逸。

朱婷由他冷淡的语气中感受到他并不想认她,不由得一阵椎心刺痛。算了!她又何必强人所难?

“你好?初次见面,你的功夫不错。”她佯装初次相见的伸出手与他相握。

文魁踟踌了一会儿,看她落落大方,他若扭怩岂不显得小家子气了!

“你好,朱小姐。”

刻意的疏离冷漠令她手微颤了下,反射性的想缩回时却被他握住,刹那间,猛烈的电流自相触的肌肤毛细孔窜进她全身百骸引发她心跳急促。

这不过是一瞬间,若非幽皇出声插话,只怕她会情不自禁的呼唤他文大哥。

“咳!咳!魁的武功是自幼练起,要是连这几个地痞都摆平不了,他就该羞愧的去撞豆腐!”幽皇眸底滑过一道黠光。她岂会忽略他们四目接触时的火光。

文魁缩回发烫的手,假装怡然自若,“朱小姐养韬内蕴、深藏不露,才真叫人惊讶。”

“不不不!魁先生的功夫出神入化,动作间行云流水才真叫人佩服。”

“你们也别捧来捧去了,干脆我们找个地方大伙坐下来聊聊怎样?”幽皇嘴角勾起一抹诡笑。

“不行!我们还有要事。”文魁岂看不出这鬼灵精心里打什么歪主意。

“我们可以带她一起去啊!”

“幽,你忘了门规吗?”文魁严肃的道。

“真不好玩!”幽皇扁起小嘴,来回梭巡着两人,一道狡侩的光芒在她晶糜的黑瞳闪过,她笑眯眯的望着朱婷,“不如你留个电话给我,我留个电话给你,将来可以联络联络感情。”她做媒人做上瘾了。

“不用了!”不知怎么,朱婷总觉眼前这古灵精怪的少女笑眯着眼时,闪烁一股奇异的光采,就好像在算计着某些事,而且目标是她,让她有种啼笑皆非之感。

“我可以介绍男朋友给你认识,大家交交朋友,我知道几个不错的家伙。”幽皇懒得再拐弯抹脚。

文魁则差一点被口水呛到,攒起眉峰,“幽,别胡闹。”

幽皇不悦的横了他一眼,“我哪有胡闹,我是说真的。”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而且……”朱婷含怨的投给他一瞥,“我心里早有个喜欢的人!”

文魁心中陡然一震,表面却若无其事。

“是男朋友?还是老公?”好可惜,她本想把文魁和朱婷凑一对。

“都不是!不过,你猜对了!他是个男的。”朱婷幽默的巧笑她不忍见幽皇露出失望的表情。

幽皇小脸发亮,“那么你们交往多久了?”

“我不知道我跟他之间到底算不算交往,若说是认识的话,我九岁那一年就认识他了。”

“哇!青梅竹马吗?”

朱婷摇摇头,“他那时是我大姐的男朋友,我只是单纯的暗恋。”

“你好痴情,那他呢?他现在仍和你大姐在一起吗?”

“他们分手后他离开了一阵子。我不知道在他心中当是我妹妹,还是朋友,不过,我一直等,等待长大的那一天告诉他我的心意,谁知他竟不告而别。”

“后来呢?后来呢?”幽皇感动的晶眸盛着水波低漾。

“幽!”文魁眉头拧紧。该死的!天知道他看她娇颜失去光采,他心脏血管都纠结在一块了。

“后来再相逢,我们却成了陌生人。”朱婷深情无悔的双眸,柔美动人的唇畔浮现一丝隐藏多少苦涩和感触良多的微笑。

“那个该死的男人怎么那么冷血?连要分手也不跟你说一声,害你痴痴的等,他知道你的心意吗?”幽皇气愤填膺。

文魁僵笑,要是幽皇知道那个该死的男人就是他的话,一定会狗血淋头的痛骂他并强押着他上礼堂。

“以他精明绝顶的智商,他应该知道,而且我也不时向他表明心意,结果,他总是淡笑而不语。”那个属于情人的接吻又算什么?“这一点和魁很像,当然我不是说你!”幽皇看看文魁干笑一声,“他走后,你怎么办?”

“等,我等他给我个答案,而且我会继续等下去。”朱婷语气坚定。

看她执勘顽固的态度,文魁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他很想告诉她,他知道她的爱,他也爱她,只是他不能啊!

“我决定了,我要交你这朋友,我会想办法替你揪出那薄情汉,然后狠狠揍他一顿替你出口气,再带他到你面前认错。”

标准的幽皇作风!文魁脸颊肌肉扭曲的抽搐着,他几乎可以预见他的前景并不乐观。

朱婷轻轻的摇了摇头,“不需要刻意去找他,我也不想再给他任何压力,我只是要问他一句——”她仰起小脸,坦荡荡无伪的望入他幽合的深远眸子,柔语昵哝,“你是否曾经爱过我?”

幽皇错愕的看朱婷认真的神情,仿佛文魁就是那负心汉,若非清楚他们才认识,还真以为他们是男女朋友。

“我……”为自己差一点露马脚,文魁懊恼的低咒一声、故意以冷绝无情的语气道:“我只觉得你太傻了。”

“无所谓,我只是想知道他心里是否有我?”

文魁爱怜的注视着她,不自觉中头轻点了下。

朱婷满足的嫣然一笑,眼角微湿。“谢谢!”

“那你呢?你会不会因为……他的不告而别而不再爱他?”险些将“我”字脱口而出,文魁斥责自己的失态。一看到她的眼泪,他的冷静自制就失去作用。

朱婷噙着盈然泪光,掏出衣下那颗未经雕琢的粉红色玉石磨挲着脸颊,“怎么可能不爱?从初次见到他第一眼我就无法自拔的爱上他,就算他此刻心已有属,我还是爱他。”她斜瞥了眼幽皇一眼,谁知——

“哇!”幽皇早巳淅沥哗啦的哭成了泪人儿。

而文魁乍见那颗粉红色玉石时,心脏被重重的撞击,整个人震憾得无法言语。

朱婷被幽皇突来的嚎陶大哭吓了一跳,登时手足无措,“你……你别哭。”若幽是他女朋友,她会选择退让,如果他真的不再爱她的话,所以,终究她得面对他。

两人目光交锁,火苗簇燃。

新的天地门总部移到豪华而不失高雅的欧式别墅,滨海的私人海域,幽净而了无人烟。

通常天地门的聚会场所都是由武阎决定,再以天地旗通知,这回也不例外,只是环顾大厅内沙发上面色欠佳的众人,他心中充满疑问。

“嗨!各位,好久不见。”幽皇蹦蹦跳跳的出现,身后是文魁。

武阎绽开微笑,“幽,你回来,帝呢?”

“他去找他老婆。”剑影刻板的声调不带一丝情感。

“嘿,你们大家怎么一副惨兮兮,没有精神的样子,是谁惹了你们?”幽皇梭巡着众人阴郁的目光全集中在她身后,她皱了下眉,狐疑的转过身,她背后除了文魁什么也没有。

文魁心里有数的踱到单人沙发坐下,接受众人的瞪视,“发生了什么事,剑影?”

“舒欣的快餐店被人放炸弹,幸亏及时拆除;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剑影便干脆强制老婆把店关了乖乖侍产。但每每想到她受到惊吓,他便心有余悸,而起因就是文魁悠哉闲散的处事态度。

“星龙?”

“我在中国大陆挖宝的时候,若非我的女人及时救出我,我大概就活埋在古井里了。”星龙轻描淡写道,若非因为这次落难,他哪有那么容易获得美娇娘的心,是祸、是福没个准则。”

“飞虎?”

“我的实验室被炸了,还好没人伤亡,只可惜我花了大半辈子的研究成果全泡汤了。”飞虎惋叹,一切又得重新开始。“刀魅?”

“魁,你最好别问,这家伙的女人为了救他而受伤,虽只是轻微的骨折……”

“剑影,你闭嘴。”刀魅和剑影两个天生是死对头,如果月光可以杀人,他们大概厮杀不下千回了。

“还真热闹!”暗帝和鬼夜来了。

“老哥,你迟到了。”幽皇如乳燕归巢般上前,搂了搂这没有血缘关系的手足。当初她老爸也就是前暗帝是希望她嫁给他,两人骈手胝足大同经营天地门,不过她才没那么笨呢!还好暗帝遇上了吴莎琳,她也逃过一劫。

“迟到总比没到的好。”暗帝视线移向安之若素的文魁,“这事你打算怎么办?”

“若你再不动手,我可要自个儿来了。”刀魅冷厉的声调迸射杀意。

鬼夜面无表情的插上一嘴,“他没动到我,并不表示我不会找上他。”毕竟罗德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杀手。

文魁深吸了口气吁道:“我已经请武阎去约他了。”打架是野蛮人的行为,没想到他一个书生也会沦落当一个野蛮人。

“阎?”暗帝挑了下眉。

“早处理好了,这段时间他不会再来骚扰你们了。”

大伙难看的脸色总算和缓下来。

刀魅敛起杀气,口气仍有些不满,“魁,你这种慢条斯理,先礼后兵的温吞个性再不改,迟早会害大家都没命!”他一番话换来大伙点头附和。

剑影也义正辞严道:“如果说今天受伤的是你的女人,你还能如此从容镇定吗?”

文魁悚然一惊,莫名的恐惧感袭上心扉。若是朱婷被狙击的话,他不敢想像……

“阎,麻烦帮我订两天后最早的一班飞机。”即使不喜欢杀人和被杀,他都必须结束这场纠纷。

“要不要开个赌盘?”一听文魁准备干架,武阎不疾不徐的提议。

“我下注一栋别墅赌罗德一定被修理得很惨。”刀魅咬牙切齿。

大伙你一言我一句,几乎全赌文魁赢,盘日是一赔十,赌金不限。

文魁苦笑不已,他们当他是去打擂台赛!?

“等等,我赌他们没输没赢。”暗帝放下一指雕龙玉戒,象征天地门至高无上的权威,令在场的人均为之动容。“我对于帝这位子本来就没什么兴趣。”

“那我也下注。”幽皇亦从衣服里取下链坠式红色雕花指环,笑眯眯的环视众人,:谁要谁拿去,每天戴着这戒指就像脖子上挂了几千斤重的链条,怪不自在的。”

换言之,暗帝、幽皇这两个童心未泯、半大不小的家伙早就不想干了。



武阎好笑又没好气,“你们不怕被前任幽皇、暗帝知道吗?”

姑且不论两枚玉戒上隐藏着天地门在明末清初留下的大批宝藏,光天地门历经数百年经营而累积出天文数字的财富便无以计算;还有暗之杀手群和全球最精密的情报网其价值更是金钱无法衡量。

幽皇、暗帝此举等于是拿整个天地门来赌。

“反正赌赌好玩嘛!我也赌他们不分胜负。”幽皇嘻皮笑脸。

“反正义父义母他们不会知道,只有天知、地知,在场的大家知道。”暗帝绽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一番话把全体拉下海,也就是要死大家一块死,不幸被逮就全体一块被罚。

“那我也赌!”冷酷寡言的鬼夜霍的开口,“我赌那天会有人死!”

所有人惊悚的望着冷冰冰的鬼夜,时间仿佛停止,整个宽敞的空间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清晰可闻,一阵冷魅阴寒的空气流滞在他们之间,寒意逼人,谁也不敢大声呼气。

因为鬼夜说出口的话往往会变成事实,也因为他是暗之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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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文魁搭飞机南下,来到昔日天地门旧总部半崖山时,平日除了潘伯和仆慵就空荡荡的大宅,这会儿热闹得象菜市场,一票人在和式大厅吃吃喝喝。

文魁哭笑不得,“你们以为我是来郊游远足?”他们居然全跟来了。更令他脸色从惊诧转为铁青的是,幽皇竟把朱婷也带来了。

幽皇非常无辜的眨了眨眼,“舒欣要待产,昭钮带他老婆京喜早溜到不知哪个国家度蜜月,而大哥的老婆小莎正在陪舒欣,昭维又不准我接近他老婆,我在台湾又没有什么朋友……”说的非常委屈可怜。

文魁拍了下额头,深沉的黑眸不期然与朱婷含忧带怯的杏眸相遇,心头猛的一震,他竟狠不下心赶她走。天知道,他这次可是生死决斗。

“没关系,前阵子被搞得神经紧绷,难得大伙都在,就出来散散心。”暗帝拍了拍文魁的肩,“如果武阎能来就好了。”

文魁似笑非笑,岂不了解这个疯子对他积怨已深,巴不得看他被人揍。

“随你们。”文魁转身进屋,懒得理这群疯子,更刻意忽略那含情脉脉的水眸。

“朱婷,怎么不吃?”幽皇打算照料朱婷到底,替她倒了杯饮料又添菜,“真高兴你会答应陪我出来玩,可是这样你的课业不会有影响吗?”她好感动,士为知已死。

“我们已经放暑假了。”他是因为不想见到自己吗?朱婷暗忖着。

“别老是看外面,赶快吃饱,我们去逛夜市。”幽皇露出兴奋的期待。

朱婷勉强的笑了笑,慢条斯理的一口接一口;食之无味,眼尾余光总是不知不觉的追随他的身影。

在幽皇如识途老马的带领下,他们一大票“大”人蹲在地上投圈圈、捞鱼、打弹珠,还有射击及飞漂,个个都是高手,老板欲哭无泪,而朱婷却目瞪口呆。

“你不用太惊诧,他们这些家伙平常吃饱撑着没事,就喜欢玩这些小孩子把戏,若是抱个鸭蛋才该切腹。”幽皇不带脏字的话将那群大男人全骂遍了。

“幽,你太没良心了,枉费我替你嫌了那么多玩偶。”刀魅射完最后一镖,抱着一只加菲猫凯旋归来塞给她,哽啃起手中的烤玉米。

幽皇立刻将战利品交给剑影;只见他手里捧着大包小包,全是那些无聊分子赢来的战利品,他面孔严峻不苟言笑,心里殷殷冀盼能赶快回家看老婆。“文魁那家伙没来真是可惜。”幽皇回到朱婷身边,接过朱婷手中的盐酥鸡,恽然没发现朱婷眸底浮现一抹郁色。

“对嘛!难得出来干么把自己逼那么紧。”飞虎咬着花枝丸,口齿不清。

“他走到哪都会带着电脑工作,这一点跟武老头挺像的,不愧是同期受训出来,做事都是一板一眼没得商量。”星龙打了个哈欠,五光十色的夜市一点也引不起他的兴趣,他脑海全被佳人盘据。

“你们到底是称赞他,还是讽刺他?”朱婷实在不喜欢听到心爱的男人受到批评,黛眉颦蹙,“他做事一板一眼是对工作的热忱和坚持,但他也懂得享受人生,在工作中发掘乐趣,他也许态度斯文温和,可是他真的很认真。”

“哇!朱婷,没想到你才跟魁相处不久,就那么了解他。”刀魑无心的调佩,却使朱婷两颊泛起薄晕,“你该不会对我们老大有意思吧?”

“鬼夜好棒,百发百中。”幽皇兴高采烈的鼓舞适时替窘迫的朱婷解危。

只见鬼夜换了许多球,而舍弃价值较高的奖品,让人大惑不解。

“他呀!老婆生了个女儿,刚学会爬,特别喜欢圆型的物体,举凡弹珠、乒乓球、皮球、篮球都好爱玩。”刀魅的多嘴换来鬼夜寒冽的瞪视,他识时务的转开话,“今天天气真好,怎么没看到帝?”

“帝早回去陪他妻子了。”飞虎送他一个白眼。“那我也要回去了。”刀魅可怜兮兮的道,虽然他喜欢的女人救了他,但那并不代表她喜欢他,这才令他郁卒。

“快滚吧你!”剑影毫不留情的端了刀魅一脚。

刀魅狼狈的往前倾,捂着屁股,“死大猩猩,你竟敢踢我!”

“谁教你一副惹人怨的样子,我看就算你回去,你的她大概也不会想见你。”飞虎同情的拍拍刀魅的肩。

看到这幕和乐融融的景象,朱婷忽然想起自己的家,算算她已经快七年没回家了,不知道爸妈和大姐、大哥过的可好?

幽皇笑着,侧过头发现朱婷异样的沉默,“朱婷,你怎么了?”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这样啊,我叫剑影先送你回去。”不待朱婷开口,幽皇叫来剑影。

剑影一听可以回去,紧硼着的嘴才稍软化下来,“那这些东西我顾道载回去。”然后他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去看他老婆。

幽皇嗯了一声,拍了拍朱婷,“你放心,剑影以前是赛车手,技术好得可以飞上天。”只是每次老被他们差去当司机。

赛车手?飞上天?朱婷被幽皇唬的一愣一愣,看不出剑影那么高大的个儿居然是赛车手?来程是坐鬼夜的车,那么回程该不会上演公路惊魂记——吧?

剑影对发愣的朱婷唤道:“我们走吧!”终于可以摆脱这些狐群狗党了。

对着剑影的背影幽皇喊,“顺便挑几样大玩偶给舒欣,当作宝宝的礼物。

而背后传来嘲弄的讪笑让剑影笔直沉稳的步伐颠簸了一下,到底还是被他们发现他归心似箭。

朱婷的嘴角也不禁轻扬,也许她并不了解黑社会的腥风血雨,但此刻她见到的却是他们最真的一面,这就是文魁割舍不下的朋友。

不一会儿,她坐上剑影的车,他流畅熟练的驾驶技术就像驭风而行,看来她是过度紧张了。

“你好像心事重重。”不多言的剑影忽然打破沉默,没有拐弯抹角的直接表达了他的感觉,但也令她无所遁形。

朱婷挤出一丝虚应的微笑,落寞的望着窗外。

“我不善言辞,所以,如果有冒犯之处我很抱歉。”这是从舒欣那儿学来的话,“若是你想找人谈谈,我会是很好的听众。”

他粗犷不出色的脸廓刚毅有型,高大威猛的庞大身躯给人一种沉着稳重的威严感,就像是爸爸的感觉。

“谢谢你,可惜感情的事不是外人可以帮得上忙的。”如果文魁一直躲她,她该怎么办?

“但总比闷在心里的好。”像他老婆就很直接坦率的表达自己,虽然她偶尔有点小迷糊又有点害羞。缅怀起过去,剑影脸部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

半响,沉静的车内,幽叹声逸出朱婷微抿的朱唇,“有个男孩,是我从小就认识的,不知道算不算是青梅竹马,因为身分背景特殊,原本和他交往的我的大姐也因此离开他。起初他一直把我当小妹妹,但我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结果我的家人知道他身世背景后,便把我强制与他隔离,而他也走了。”“他知道你爱他吗?”朱婷面泛桃红,不好意思的颔首,“不过那仅止于过去式,后来他还是选择离开我。”

“那你还爱他吗?”

朱婷用力的点了下头,想到自己回答的太直接而头垂得低低,如沸水滚烫的血液全涌入大脑。

“那你有没有问过他?有没有从他口中听到他说不爱你?”

朱婷面露豫色,其实那天他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她根本不记得了,因为水雾迷蒙了双眼,她又隐约看到他头有动,她就忘情的答谢了。

“你确定他离开是因为他不爱你吗?也许他是身不由己或有不得已的苦衷。”像他每次出任务就得和舒欣分离,少则十天半个月,有时一整年都无法回家。

“我不知道,如果他有要事不得不离开,我不会拦着他,但至少他该留张字条或告诉我一声,而不是闷不吭声的走,而且一走就是一、两年,连通电话也没有,他至少该让我知道他在哪里,是否平安!”朱婷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那他还真不应该!”像他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抽空打电话给舒欣,就算那边是落后蛮荒的海岛,他也会捎封信回家,无论是远行或在外工作,也许会遇到挫折而不想让人操心,但与其一味的隐瞒什么都不说,却让爱人无助的担忧干着急,那不是更残忍吗?因此他无法认同那个不留只字片语就抛弃朱婷的混帐家伙的行为。

“你后来有找到他吗?他怎么说?”

“我不知道。”朱婷已泪如雨下,“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只知道就算文大哥是黑社会老大,我还是爱他。”她歇斯底里的脱口而出。

“等等,文大哥?”又是黑社会老大……剑影心头掠过一丝不确定,再回忆起她那若有似无的哀怨目光总在不经意的追寻某人,他迟疑的开口,“你那位文大哥该不会就是文魁?”

这时,她已经哭的浙沥哗啦,无法言语。

不懂该怎么安慰人的剑影只有苦笑,瞧她哭得那么伤心,他想,还是交给文魁自己解决吧!而半崖山上的灯火已在不远的前方。

“你对她做了什么?”文魁从电脑萤幕抬起头,看到剑影走前头,而身后跟着哭得像受尽委屈的小媳妇的朱婷。瞧她哭红了双眼,他心痛不已。

剑影仅淡淡一瞥他,“这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才是。”将一座山似的战利品抱进屋内,挑了几件礼物,便头也不回的离去。

偌大的大厅仅剩梨花带泪的朱婷不时观看觑面无表情的文魁,气氛变得闷热,压的人透不过气。她几乎可以听自己的心脏撞击胸口的怦跳着,而他一言不发的盯着她,漆黑似子夜的幽瞳变得更加深沉。

她已止住哭泣,只有浅促的抽泣,红着娇靥低下头,不敢与他静若山岳又深奥难懂的眼神对视。

须臾。

“你为什么来这?”清幽的柔和嗓音在阒静的夜晚听来格外的低沉且充满磁性,蛊惑着她心跳加快,脉博惊动。

她不敢迎视他,只能透过长长羽睫缝儿偷瞄着他正一步步的挨上前,她慌张的舌头打了结,“因……因为小幽邀我。”实情是想来看看他,她放弃了打工,也没告诉好友宜蓁就跑来了。

“喔!”文魁剑眉张扬,轻易的看穿她蹩脚的撒谎技巧,“那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吗?”

朱婷咬着下唇,只想着能见到他就很满足,根本没顾虑那么多。尤其老想凑合她和文魁的小幽告诉她,文魁至今仍形单影只是因为乏人问津,小幽说得很毒,但她却喜上眉梢,那表示他身边没有另一个女人。

沉浸在自己喜悦中的朱婷还来不及防备,毫无预警的,他身形如鬼魅般靠近,并压低了嗓门附耳低语。“杀人!”

当他鼻息拂过她耳背,她耳根子一阵灼热,这阴狠冷绝的话震撼了她。

他迅速退开,“你不会不知道我们是做什么行业的吧?”讥诮无情的声音盘旋在空气中,他不信吓不走她。

而她仍是呆愣的站着。

他毫不留情的讥讽,“我们可不是来这郊游远足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天地门的总堂口。你吓到了吧!”快走,离他远远的!他不想伤害她啊!为什么她还呆呆站着?她愕然微启朱唇的模样真是该死的性感,他居然起了反应,还好及时保持距离。

“我是个冷血杀手,这样你还爱我吗?”他冷绝的面孔下满是忐忑不安。

“爱!”她坚定的低吼,定睛的望着他收缩了下的黑瞳,“无论你是钟楼怪人还是穷凶恶极的匪徒,我都会死心塌地的爱你!”已干的泪水又泉涌入眼眶。

“你不怕我杀了你?”他残酷阴狠的威胁,而鉴闭的心扉却早因她的话崩塌了一块。

“不怕!从我爱上你那一刻我的命就属于你,你若不先取我性命,我会紧跟着你阻止你去杀任何一个人。”她目光坚定无畏,反正人早晚都会死,如果能死在他手中也算是一种幸福。

文魁反倒被她坚毅不挠的认真表情给震慑住,他挫败的拍额,阴鸷的目光渐渐恢复澄澈平静,还多了一抹温柔。“你真的不后悔?”

听到他柔和的嗓音,她如乳燕归巢扑进他怀中,“我后悔,后悔为何让你三番两次从我身边逃开,后悔没紧紧抓住你!”剑影的话点醒她要爱就该勇敢坦率的去爱。

因她的话,文魁的心提到半空中后又重重落下,“你真的很傻。”抬起手摩娑着她细致粉嫩泛着红晕的娇颜,俯下身,手移向她颈背后托起她后脑勺,深深的吻住他渴望已久的那两片柔软似玫瑰花瓣的朱唇。

他的吻轻轻的、柔柔的,仿佛以吻诉说着恒古久远的爱意,安抚了她不安的灵魂。

她抬起双臂围住他的颈项,紧紧攀附着她所爱的男人。

渐渐的,他的唇转为饥渴的探索,以热情的吻将她融化。在他将舌尖伸入她口中的那一刻,她害羞的舌头轻触他湿润滑溜的舌头,引发他更狂猛的需索,在她体内燃起一波接着一波的情焰,她感觉身边的世界像爆炸似的裂成无数光亮的碎片。

他搂紧了她并加深这狂野炽烈的吻,手往下沿着她身侧曲线上下滑动,大胆的溜进她T恤下摆抚上那丰满的浑圆,这时,一阵喧闹嘻笑声接近,及时拉回了他的理智,两人迅速的分开。

“咦!你们都还没睡?”飞虎提着大包小包的食物率先踏进屋内,浑然没发现弥漫在文魁和朱婷之间微妙的气氛,“正好来吃宵夜。”

朱婷将上下唇瓣紧抿着,拚命的掩饰嘴唇红肿,想伪装若无其事。心想还好没被撞见,否则糗大了。

幽皇握住朱婷的手,“我买了几件不错的衣服,你来帮我瞧瞧。”

“几件而已吗?我看是一堆。”刀魅挪揄着抓着十几袋衣服的幽皇。

幽皇皱了皱眉,朝他扮个鬼脸,拉起朱婷往内室走,边道:“没想到夜市的衣服便宜又漂亮,以后天地门的制服干脆买路边摊,这样就可以省下一大笔开销。”笑声惭行渐远。

而几个大男人面面相观,也许路边摊的衣服美观又实用,但真要他们丢脸的穿在天地门兄弟们面前,他们可没有勇气,即使不被弟兄们嘲笑,他们也会觉得颜面尽失,有损形象。

“幽不会真的那么做吧?”刀魅垮下脸。

“你说呢!”文魁收起电脑,晒然一笑的长扬而去。

文魁如沐春风的笑容让大伙看傻了眼,前几天他还冷冰冰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魁今天心情不错。”星龙和飞虎相视一眼。

“没想到老狐狸居然会笑!”刀魅一脸不可思议,何曾看他笑得那么幸福过?

“他是人怎么不会笑?”鬼夜冷冷的道,他拿着战利品往外走,突来的举动令众人一阵错愕。

“鬼夜,那么晚了,你又要去哪?”星龙问。

“回家!”不高不低,没有温度的音调在万籁闻静的夜空中飘送,徐缓的传入他们的耳中,回家!鬼夜的话简洁扼要,却道出了他们共同的心声。

“我也要回去了。”星龙眸底含笑,不知正闭门造车的佳人儿见到他,会是怎样的惊愕?

“我也该回去看看我的实验室了。”瞧文魁神色自若,还笑得出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了。飞虎也走出大门。

“等等我!”刀魅追上飞虎。这次就算被佳人踹出门,他也要死皮赖脸的跟她一辈子。

不一会见,宽敞的大厅又恢复了平静。

“各位,你们说好不好……”幽皇换了件新衣出来展示,却不见半个人影,“咦!全部走光了。”



“幽,我穿这样会不会很奇怪?”朱婷别扭的看着身上一袭细肩带短洋装,由于肩带很细,颈口又很低,所以里面不能穿胸罩,她着实不自在。

“现在街上大家都这么穿,习惯成自然。对了!我们穿去给文魁瞧。”幽皇拉着朱婷往文魁房间跑。

朱婷吓一跳,“不要啦!”好丢人。

“没关系。走啦!”

至于结果是,幽皇被文魁塞进车送回去,而那些衣服则全都清运给收破拦的了。当清晨第一道曙光直射入朱婷的睫扉,她嘴角弯起上弦月,回想起近来温柔体贴的他,粉颊染上两抹红霞,这几天都是他来叫她起床的,今天应该也不例外。

她轻巧的跳下床,梳洗一番,换上T恤、牛仔裤,便靠在和式拉门边,准备吓他一跳,等了许久,她有些按撩不住时,敲门声响起。

“朱丫头,你起来了吗?”潘伯苍老的声音如一盆冷水浇熄了她满腔的热情与期待,心中嘀咕着文大哥今天居然没来,等一下再去找他算帐。打定主意,她拉开了拉门。

“潘伯,早!”朱婷微笑。

“早,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没想到事隔多年,昔日黄毛丫头己亭亭玉立,真让潘伯有岁月不饶人的感慨。

“文大哥呢?”她还是习惯称呼文魁为文大哥,与潘伯并肩而行。

“他一早就出去了,天黑以前会回来。”

“喔!”正好晚上,下厨煮东西给他吃。打定主意,朱婷忙不迭开口,“潘伯,吃完早餐后,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去附近市场买一些菜,我想亲自下厨。”

“朱丫头会作菜?我倒要先尝为快,留些剩菜给阿文就可以了。”潘伯岂看不出小俩口暖昧的情愫。

“潘伯。”朱婷娇嗔的跺了下脚。

潘伯笑呵呵,“这附近有个菜市场,就在我们大宅后方围墙外,我开车载你去。”

“为什么不直接穿过道场比较近?”还要从正门烧一大圈,不是很麻烦?朱婷狐疑。



潘伯笑容僵了下,还好她没发觉,他赶紧道:“万一你买太多提不回来那怎么办?”

“那倒也是?”朱婷脑中已经开始筹划要作什么菜才好,以致忽略了潘伯脸上的表情变化。

在这穷乡僻野的市集,早上七、八点就已经挤满了人潮,而且南北杂货,货色齐全。

花了一番工夫,朱婷与潘伯才买齐了所有材料。

“真看不出来朱丫头你居然那么会讨价还价!”潘伯戏谑。

“本来就是,那个鸡贩看我年纪轻好欺侮,以为我不懂行情故意抬高价格。”她可有个锱铢必较的朋友,练就自已的杀价功夫。“潘伯,以后别跟那个鸡贩买东西,他态度太恶劣了!”

潘伯不觉羌尔。

正当朱婷还有话要说,一阵微弱的呼救声传入她耳中。

“潘伯,有人在喊救命!”她寻声举目四顾。

“哪有?你听错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就算有,他也不愿多生是非,万一朱婷有什么差错,他怎么向阿文交代?早知道就多带两个壮丁出来。

“真的有,我去瞧瞧。”朱婷提着大包小包穿梭人阵中,在一条冷清的巷道看到了两个流氓光正在天化日下辣手摧花,“住手!”

喝斥没效,朱婷没多考虑的将刚买的全鸡整袋砸过去,精准无误的命中压在少女身上的壮汉的脑袋。

壮汉一阵惨叫跌坐在地,而少女机警的拔腿就跑,衣衫不整,惨白的娇靥布满泪水,跌跌撞撞的跑到朱婷身边。

“小姐,救我!”荏弱的少女紧揪着被撕开的衣襟,惊惶害怕得不停颤抖。

“朱丫头!”气喘吁吁的潘伯赶上来,老眉都纠成一团,“你怎么这么冲动?”

“潘伯,没事的。”朱婷对潘伯安慰的微笑,并将受惊的少女及大包小包交到潘伯身边,“麻烦照顾一下她。”

被砸得晕头转向的壮汉狼狈的在同伴搀扶下从地上爬起,瞥见地上跌出塑胶袋的肥硕的鸡,怒不可抑。“谁?好大胆子敢用鸡扔我!”

“是我!”朱婷气走神闲的双手环臂。“皮哥,是个漂亮的小姐。”扶壮汉起身的地痞淫邪的盯着朱婷,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阿瘦,这个好,比刚才那没几两肉的小妞好。”壮汉也两眼发直,邪笑,“这个给我,刚才那个给你,咱们一人一个。”

“皮哥,那个老头怎么办?”阿瘦指了指保护他口中肥羊的潘伯。

“别理他就好。”皮哥搓手挨上前,一脸猥琐,“小美人,咱们聊聊……”

朱婷猛的一记右勾拳击中壮汉的下巴,他发出杀猪般哀号,“啊!我的下巴。”

“别乱叫,骨头没碎掉。”朱婷怨叹想到,白白浪费了一只全鸡。

“你这不知死活的臭娘们!”阿瘦扶着皮哥不断的叫嚣。

“别光站着乱吠,要上就快动手,姑奶奶没空陪你们玩!”她还得回去煮东西给心爱的文大哥吃;不知道那只鸡还能不能吃?

这一分神,潘伯惊声大叫。“小心!”

一支木棍当头劈下,朱婷反射性以手肘去挡,她痛的闷哼一声,旋身一个飞踢踢中偷袭者阿瘦的胸,阿瘦当场摔飞出去。

“朱丫头!”潘伯差一点吓得心脏病发作,而一旁的少女早吓呆了,僵成石膏像。

朱婷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回瞪视着两人,“还打吗?”

皮哥连忙扶起痛苦呻吟的阿瘦,“你给我记着!”互相扶持着连滚带爬的落荒而逃。

才一拳一脚就清洁溜溜,看来她的力道还是太重了,揉揉被木棍打中的手肘,她一定淤青了一块。

“朱丫头,你有没有怎样?”潘伯赶紧上前探视。

“没事没事。”朱婷笑着安抚吓白了脸的潘伯,斜瞟一眼娟秀的少女,“你有没有怎样?”

少女噙着泪,摇摇头。

还末从惊魂回神过来,“没想到朱丫头也会功夫!”

“大学时在社团学的。”因为有柔道基础,所以练跆拳道也格外顺手。

她端详眼前娉婷的美少女,纤瘦一如迎风摇摆的芦苇一样,肌肤白皙赛雪,唇无血色,两颊却泛着诡异的潮红,那份层弱令她攒起秀眉。

“我叫朱婷,他是潘伯,你叫什么名字?”

“伍菲菲。”少女晶亮澄澈的大眼睛不掩崇拜和感激,只是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才吐了三个字就开始喘息,呼吸急促。

“不介意的话我称呼你菲儿。”朱婷担忧的上前。

“嗯,朋友都是这么叫我的。”伍菲菲心犹余悸仍不停轻颤。

“你脸色似乎不太好。”反射性去碰伍菲菲的额,伍菲菲本能反应的后退,却没朱婷手快,“哎呀!你额头好烫,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求你不要送我回医院,我要去半崖山的天地武道馆……”伍菲菲激动的抓着朱婷的手,乞怜的眸子盈满泪光,接着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朱婷及时接住她疲软的身子,“潘伯,她昏倒了耶,怎么办?”

“就叫你不要多管闲事!”潘伯没好气,“这下可好,又不知道她家住哪,又不去医院,我看交给警察去处理好了。”

“潘伯,她不是说要到天地武道馆,我们就送她一程……”朱婷扶着荏弱纤细的菲儿,发现她异常的轻,简直是现代的林黛玉。

“朱丫头,你不知道天地武道馆是什么地方?”潘伯老眼睁大,难以置信,“那你是怎么来的?”

“小幽带……等等,该不会我住的大宅子就是天地武道馆吧?”朱婷哑然失笑。

“没错!住那么久连住什么地方都不知道,我看你呀!被人卖掉还替别人数钞票喔!”潘伯又好气又好笑。没想到多年以后的朱婷变得标致动人,纯净的剪水秋瞳盛满正义感和善良,而且身手矫健,真是女大十八变。

“潘伯,我们带她回去好不好?”朱婷低问,毕竟那不是她的家可以任意带人进出。

“不答应你行吗?”人都救了,总不能丢着不管。潘伯无奈的吁了口气道。只是,回去后怎么向阿文交代?

“谢谢潘伯。”朱婷兴高采烈的忘形,不禁啄了下潘伯的脸,潘伯老脸刷地涨红,更惹得朱婷笑得花枝乱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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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她怎么样?”朱婷拉起木门,以防惊动房内沉睡的伍菲菲,快步追上天地武道馆专门的家庭医师老张,老张年纪虽大依旧老当益壮,健步如飞。

来到客厅,老张托了下老花眼镜,不悦的皱起老眉,“你知道她是一个一只脚已踏进棺材的癌症末期患者吗?”

“癌症末期患者?”潘伯和朱婷异口同声,相视一眼。菲儿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不会是你误诊?”

“死老潘,想我老张开始行医以来哪次出错,竟敢瞧不起我!”

“没的事。”朱婷陪笑的奉上茶水,“张伯,你喝口茶顺顺气。”

“还是小丫头贴心。”老张浅啜口茶,斜睨一眼干笑的潘伯,“里面那个小女生运气好的话可以熬个一年半载,不过照她现在这样没好好调养,又虚弱疲乏、精神不佳,恐怕情况并不乐观,我已经替她打了剂营养针和退烧药,然后又开一份药方,但这样也只能暂时撑着,你们最好赶快送她回医院,否则她撑不了多久。”喝完水,老张再三摇头的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怎么办?”潘伯懊恼的老眉拢起。在这多事之秋真不该乱收留来路不明的人,这下可好了,“能怎么办,只有等她醒了。”朱婷回望了眼长廊尽头那紧闭的门扉,心中无限感慨。人的命运真的很奇怪,有人无病无痛却怨天怨地,甚至不好好爱惜生命;有人一生下来就病魔缠身,先天不良再加上后天失调,想活下都很困难;有人乐观,有人悲观,但生命是要靠自己掌握的,好运、恶运就端看人怎么去改变它。

她相信自己,所以她选择掌握自己的命运,从收下那颗不起眼的粉红玉石开始,她就认定了文大哥,不管前途多么坎坷她都会坚定意志的走下去。

她挽起潘伯的手,“我们待会儿再来看她,先来帮我做莱吧。”

“我不会啊!”潘伯连忙拒绝,坚信男人应远避厨而远之。



“没关系,来嘛!”朱婷巧笑倩兮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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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丰盛的晚餐!”文魁拖着疲倦的身子甫踏进门,就闻到空气中飘着饭菜香,看见一桌的菜肴令他食指大动,他顾不得形象的偷吃。

“啪!”潘伯身穿围裙,双手叉腰,手拿汤勺的骂,“阿文,怎么可以那么没规矩?”

文魁瞪大了眼珠子,旋即迸出闷笑声,抱着肚子一手指着潘伯,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潘伯老脸微红,“再笑,今天的莱就没你的份!”没大没小的小鬼头!

“潘伯,这一桌菜该不会是你弄出来的吧?”文魁忍俊的问。“我怎么可能那么厉害,是朱丫头。”潘伯回瞥一眼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压低了嗓门,“看不出她那么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手艺那么好,心地又善良,能娶到她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要不是潘伯的两个笨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潘伯真希望有这样的媳妇。”

文魁微笑没答腔,深幽的黑瞳盛满柔情跟随着她的一举一动。

“清炖鸡汤好了。”朱婷端着汤走进来,惊喜的看着桌边呆立的人,“文大哥你回来啦!咦!你们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瞧?”将这锅汤搁在桌子中央,不解的蹙了下眉,以为自己身上脏了还是脸上长了什么。

文魁站起身移到她面前,轻柔的拂去她鼻端一撮垂落的乌丝,情意绵绵的注视她,令她不自在的绯红了脸。她心跳如鼓,佯装轻松的笑,“文大哥,你……你怎么啦?”真可惜有潘伯这电灯泡在,不然她好想吻他。

“你今天好漂亮。”

潘伯下巴快掉下来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向来对女人不假辞色的文魁说出那么恶心的甜言蜜语。

朱婷心跳加速,脸颊热得像蒸笼里的红虾发烫发烧,窘涩的呐呐道:“我……还有一道莱没煮。”话未完,人已经溜回厨房。这是文大哥第一次称赞她,她死而无憾了。

她慌乱又困窘的模样惹笑了潘伯,斜睨了眼像呆头鹅的文魁,“真不知道你走什么狗屎运,让朱丫头这么死心蹋地的爱你。”

文魁无奈的苦笑,“潘伯!”什么狗屎运,讲得这么难听!

“人家那么好的姑娘愿意跟着你,要是你敢辜负她,潘伯第一个不饶你!”撂下话,潘伯尾随朱婷而去。

没想到短短几天,全宅上下全被她收服了,而他何尝不是?可是命运不由人啊!

吃过晚餐,所有人都非常识相的离开,留下文魁和朱婷在客厅。

“过来。”文魁不待她开口,大手横过桌面,拦腰将她抱在他盘膝的腿上。

“可是……可是我碗筷还没洗……”朱婷心脏砰砰跳,空气中弥漫着他男性特有的味道,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温温的拂过她发梢,还有他平稳规律的心跳节奏不断的鼓动着她的心跳加快。

“没关系,有人会洗。”她好香,她身上有股甜香飘人他鼻腔。

连接客厅与厨房的三重和式门早有预谋的全己拉上,留给客厅里小俩口独处的空间,而空气中的气氛愈来愈暖味,夏夜的气温竟比酷日下的沙漠还要灼热。

“可……可是我刚才做菜的一身衣裳还没换下。”朱婷感觉自己被他圈在怀中的感觉好好。

当他的吻印上她柔软的耳垂,一阵战栗在她血液中奔窜,“我喜欢你的味道。”一只手游移到她背后轻巧的解开了围裙,灵活的溜进她T恤内抚触她柔软细致的娇躯。

他蛊惑的低哑嗓音使她像奶油一样融化,而他那粗糙带电的指腹震颤了她神经末梢,使她全身骨头为之酥软。

“为什么大热天还穿着长袖T恤?”他以舌尖深入她耳廓,粗哑的呢哝,放肆的手毫不留情的往上脱下她T恤。

“那……那……”她绞尽脑汁没来得及解释,便被他狂野的举动吓得倒抽一口气,更令她惊惶的是,不知何时她胸罩居然巳被解开,而且随着T恤一起被脱下。



她窘迫又笨拙的用双手遮掩,而她急于掩饰的那块淤青就这么落人他黝黑的幽瞳中。

他眼底簇起两团火,分不清是欲火还是怒火,唇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轻握住她受伤的手肘举至唇,舔舐那柔嫩的肌肤。

“这是什么?”他的双目与她交错,令她的心卜通的一跳。

她一手忙着遮掩无法去取衣服,另一手偏偏又挣不开他强而有力的手劲,而他灼人的吻无所不在的令她蚀骨销魂,渐渐融掉她女性的矜持和理智。

“你不解释一下?”

“那……那是煮菜不小心撞到的。”她强撑着残余的理智。牵强的答案仅换来他挑了下浓眉,微勾着嘴似笑非笑,沙哑而富磁性的嗓音诱惑着她,“如果你不老实说,今晚你就别想走出去!”言下之意非常明显,若非潘伯告诉他,知道她尚有能力保护自己,否则此刻她应该是俯卧在他大腿上被他打屁服。一想及可以抚碰她俏臀,阵阵欲望由四肢百骸凝聚在他下腹,没想到练功练到没力气,她却轻易的让他恢复。

朱婷迟疑的瞄了瞄他洞悉人心的深邃眸子,心里打了个颤,不知是期待,还是害怕。“你……你知道啦?”

文魁没回答她,专心的品尝她泛着淡香的肌肤,啮咬着她的颈项,印下一个无法消抹的吻痕。

在她微痛的轻呼声中,他咬住她温润的嘴唇,封住她的抗议声,昵哝低语着,“刚才那个是惩罚,以后不准你随便和人打架,知道吗?”他放开了她,并拿起地上衣服交到她手中,他知道再吻下去受苦的可是自己。

在他销魂的吻一离开自己,她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怅然,冰凉的衣服塞进她怀中,在那冰凉冲击下,她身体忍不住一阵哆嗦,而他扶起了她,温柔的将外套披在她肩上,他便转身要离去。

他……他怎么可以在激起她欲火后一走了之!朱婷的理智己被怒火取代,她忘了自己胸前全裸,冲动的从背后抱住他的腰,阻止他走。

他挫败的低咒,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欲火又被她点燃,他深呼,吸的背对着她,粗重而沙哑的嗓音从他紧绷的喉咙逸出,“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她羞红的俏脸埋进他的背,如蚊钠的呢哝,“我只知道你又要丢下我了。”

文魁呻吟着,转身搂她入怀,“小傻瓜,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吗?”

“你教我!”她头羞的不敢抬,忽然身体被抱起在半空中,她连忙用手去抓可以稳住身体平衡的任何物体,却不自觉的搂住他的肩。

将她的紧张和羞涩纳进眼底,文魁绽开笑容,“这次可不容你后悔了。”反正他也打算今生只爱她一人,只有她才能做他的妻。

在经过慢漫的爱情漫跑中,两颗心在亘古的旋律中舞出生命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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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留一盏灯的床榻上两个交缠的人影相互依偎,光线幽暗,朱婷在慵懒甜美的梦境中醒来,她梦见文魁以狂野的热情带她飞上云端,她还听到他最重要一句话——我爱她!呵呵,她好幸福,这若是作梦,她宁愿一辈子不要醒来。

“你在偷笑什么?可以让我知道吗?”他粗嘎低沉的嗓音带着浓浓欲望的在她头顶响起。

她一怔,猛的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他那双笑得像贼猫似的深瞳,而她正趴在他光滑结实的躯体上。

“你……你没穿衣服?”她瞪现着他裸露着古铜色泛着光亮的胸膛,她心脏撞击着胸口。

他笑得邪恶,“你也没穿。”挑逗的手游走她娇躯,轻拍了下她丰满的俏臀。

被这突来的碰触。她倏的弹坐起身,捂着臀,涨红着娇颜,控诉着,“你……你怎么……可以……”结巴的声在他幽瞳簇着火苗集中在她身上时煞住,蓦然,她想起自己身无寸缕,还来不及找东西遮掩,他炽热的吻已覆上她傲然挺立而泛着红晕的蓓蕾,她猛吸了口气,感觉身体的体温正逐渐升高,她想开口说什么却发不出声。

欲望正和她的理智交战着,她想推开他却怎么也使不出力,而滚烫的血液像要喷出血管似的痛苦却又渴望些什么,骤然间,体内有个硬梆梆的东西正在她下腹规律的磨蹭,一个不属于她身体的物体仿佛是从沉睡中清醒过来的野兽不断的冲撞她,却奇异的安抚她的痛苦,又点燃另一波的欲火焚烧她的身体、她的灵魂。

她不知不觉发出深沉的呻吟,无意识的扭动着身体,令他更加速的律动。

在刹那间,她感觉自己飞上了云端,御着风飘浮着……

刺目的朝阳肆无忌禅的吻上朱婷粉扑扑的面颊,骚扰得她无法安稳的睡,拉高了被单,却发现到一件可怕的事,她没穿衣服,而床单上的那抹血渍更不容她抵赖。

她……她昨晚真的和文大哥上床了,而环顾这男性化的大卧房更肯定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灼热的红潮涌上两颊,她羞愧的埋进被单里。昨晚是她主动的抱住他不让他走的,然后……然后……他会不会觉得她像荡妇?羞死人了!

伴随着敲门声响,“朱丫头,你起来了吗?”

是潘伯!潘伯怎么知道她在文大哥房里?朱婷惊愕的圆膛着眼,探出小头颅。该不会全宅上下都知道她留宿文大哥房里的事?

天哪!她不敢见人了。朱婷抚额呻吟,

“朱丫头,那位菲儿小姐醒了……大概还在睡吧?昨晚也真够她累的!”听不见朱婷回应,潘伯喃喃的离去,“先去叫厨房准备些补品来给朱丫头补补身子好了。”声渐行渐远。

听到潘伯的话,她觉得全身像着火似的,抓起衣服便冲进浴室,想借洗澡来消刃弥漫全身的躁热感,分不清心情是喜,是忧?

喜的是他依然爱她;忧的是她要怎么面对他,该用什么心情面对他?

算了!多想无益。关掉水龙头,她换上衣服时赫然注意到不是昨晚的T恤和牛仔裤。是他从她房里拿来的吗?想到这,她心窝感到暖烘烘。

朱婷自觉心情还没调适好,没有勇气去面对潘伯及其他人,可是又不能死赖在文魁的房里。忽然想到潘伯说那名少女醒了,朱婷决定先去探视伍菲菲。

于是她鬼祟的拉开门,确定长廊没人,,快速的移动,蹑手蹑足的来到伍菲菲的客房,小心翼翼的等到送早餐的仆人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后,朱婷才忙不迭的溜进伍菲菲的客房。

“朱小姐!”

“嘘。”朱婷比了一个噤声手势,在门边东张西望了下,才赶紧拉上门,抚着胸口松了口气。望着一脸困惑的伍菲菲,她温和的笑,“早,你身体好多了吧?”

伍菲菲一看见她,眼眶中蓄满泪水,泪动的忽然冲上前,“朱小姐,求求你救救阿德,阻止他和文魁先生决斗,要不然也请你带我去见文魁先生,求他不要伤害阿德。”她一口气说了一大事而呼吸急促。

“等等,你说什么决斗?阿德是谁?:跟文魁又有什么关系?”朱婷安抚的拍顺她的背。

伍菲菲呜咽的道:“阿德是个杀手,他要来找文魁报仇,相约在大地武道馆决斗。”

朱婷如受到电击般震惊,脸上倏的失去血色,紧抓住伍菲菲的纤肩,“几时?”

“早上十点。”被朱婷狂乱的眼神吓了一跳,伍菲菲结结巴巴,“朱……小姐……你抓得我好痛。”

“该死的!”现在离十点不到半个钟头。朱婷惶恐不安的转身去阻止时,却被伍菲菲揪住了衣服。

“拜托!带我去。”伍菲菲布满水雾的眸子乞求的望着朱婷。

“可是你的身体……”天杀的文魁,要和人决斗居然不吭一声,说什么去训练场修身养性,还叫她别去打扰,原来一切都是为了今天!

伍菲菲噙着下唇,拼命的摇头,“我不要紧,求你带我去,我可以帮忙说服阿德。”虽然她一点把握也没有。

看伍菲菲那么坚决,朱婷知道再劝她也无益,于是弯下身蹲到她面前,“上来!”

伍菲菲怔了一下,明白朱疗是担心她身体想背她去,为了阿德,她只好攀爬上朱婷的背,感动的嗫嚅着,“谢谢!”

“抓好。”朱婷背起居弱的像羽毛一样轻的伍菲菲,快步奔向武道场,但愿来得及。
霁朗的晴空下,湛蓝得不见一丝云彩,蓝得宛若深幽不见底的无垠大海,没有风浪的平静给人联想到暴风雨前的宁静诡异。

在苍郁树海中一条婉蜓小径的尽头是辽阔无边的大草原及黄土坡,斜坡置了许多射击的纸板假人。

文魁穿着一袭白色长袍,手执一把短枪正眨也不眨的往假人射去,连续数枪后的结果,纸板上只出现一个洞。

清脆的鼓掌声在他斜后方响起,他没回头。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魁出手。”一个全身漆黑的冷峻男子从树干后走出,他也知道隐藏不了身上的杀气,干脆主动走出来。

文魁依旧专注于射击,“你早到了。”老实说依罗德尚知遵循天地门礼制法规,以下对上的尊称,及出手前预先告知的礼貌,就表示他这个人还算受教。

罗德没答腔,轻灵的脚步声没半点声响,走到文魁身边定位,也掏出枪对假人连射数枪,俐落干净的枪法叫人为之抚掌叫好。

“上次的伤要紧吗?”两年多以前,文魁射中他持枪的右手掌心,不知对他的枪法会不会有影响?

“两年多的调养够了,再不行,我还有左手。”他将枪换到左手,“砰!砰!砰!”百发百中,全命中一点,不愧是暗之杀手。

“对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

“多说无益。”

“你买毒品也只能解决她一时之痛,却不能永远根治。”而事实上久被病魔缠身的老弱身躯又怎受得医院严苛痛苦的治疗方式。

“那是我的事!”

罗德是个孝子,加入黑道也是为了相依为命的母亲,为了让她到大医院接受更好的治疗,最快的赚钱方式就是成为杀手。因此他变得冷酷无情,而这是杀手必备的先决条件。惟有在他母亲面前才会展露欢颜,这是文魁永远也忘不了的一幕。所以才迟迟无法下手。因为罗德他也称的上是孝子,天地门中有孝道这一条,因此当他和毒枭克罗埃接触的事爆发后,文魁仅以最轻的门规逐他出天地门,谁知克罗埃竟卖掺有杂质的毒品给他反而加速了他母亲死亡,也让罗德变得愤世嫉俗。

这该是谁的错?文魁唏嘘不已,“离十点还有十分钟,你打算怎么比试?”

“三发子弹走生死,背离五十步,时辰一到死生便见分晓。”罗德早就没活的打算,因为他知道光是杀机和气势文魁就比他略胜一畴。

文魁无异议的耸肩,倒出空弹匣,搁入三发子弹,并在枪管套上消音管。罗德则是谨慎检视枪的准星调整到最佳状态,非常细心擦拭着枪管后才缓缓放进三发子弹。枪是杀手的伙伴,他的第二生命。

当十点前一分钟,两人便背对背各走到定位,时刻一到——

“砰!砰!”连续两声枪响,虽消音管消去大半枪响回音,却仍惊动了树梢的鸟儿及找人的朱婷。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朱婷喘息的停下脚步,纵使她本身练过武,不过背个人走那么长的路也是会累的。

“好像是枪声。”伍菲菲面泛诡异的瑰红色,体温也在逐渐升高。

“我们过去瞧瞧,菲儿,如果不舒服就别强撑着,我会阻止他们就好了。”朱婷感觉到背上的伍菲菲呼吸紊乱,心跳太过急促,她不免有些担心。

“没关系,我还可以撑下去,只是麻烦你。”伍菲菲强忍着发烧的难受和痛苦的身体。

朱婷只好深呼吸,一鼓作气的走到小路尽头,又听相同的咻咻的声音。

“剩下一发子弹了,你也别躲了,我们干脆面对面一次作个了断。”

文魁不置可否,从草丛后走出,一派气走神闲的负手而立;而罗德神情严肃,全身猛锐蓄势有如伺机狩猎的黑豹,杀气和恨意亦红了他的眼。

当和风吹起时,他们同时扣下板机——

“不——”

“危险!”见背上的伍菲菲一跃而下,没大脑的冲进交战双方的中央,朱婷吓得大叫。

“菲儿!”凄厉的吼声划破晴空,罗德仅来得及接住伍菲菲软倒下的娇躯,只见她胸口喷出大量的鲜血,染红了他的眼。

“德……别再杀人了。”伍菲菲凄楚的望着罗德,能死在他怀中也算是幸福。

“该死的,你为什么不能乖乖躺在医院?”罗德眼角溢出泪,“我送你去医院!”

伍菲菲摇摇头阻止他,干咳了两声,咳出的血丝滑下嘴角,“阿德,谢谢你让我尝到了爱情的滋味,但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你再杀人了。”恳求的目光令他不忍。

“好!我答应你,但杀母之仇我非报不可。”

“唉——”微弱的轻叹逸出她苍白泛死灰的唇瓣,她的眼再也没睁开。

“菲儿!”罗德仰天长啸,抱起她便飞奔离去。

而朱婷看到这震撼的一幕,整个人呆成了石头像。到底是谁杀谁,到底是谁打中了伍菲菲,她都无法去思考了,她只知道菲儿死了,如果她不带菲儿来,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如果……”

“你用麻醉枪,怎么杀得死人?”暗帝在一旁抬起了子弹交到文魁手中。

“帝,你怎么来了?”文魁也没料到会跑来伍菲菲这个插曲,他全部的心神全放在树林跑出的朱婷身上,以致警觉心低落。

该死的!她来这做什么?如果刚刚冲动的人不是那名少女而是她的话……他无法想像下去。

于是,他走到朱婷身前,毫不留情的给了惊悸中的朱婷一巴掌,“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了!”文魁转身离去,心想下一次罗德出手必然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绝不会再手下留情,因为,他间接害死了罗德最亲的两个人,他这双手还真是沾满鲜血。

“文大哥!”朱婷捂着红肿的面颊,难以置信他打了她,强忍着痛楚,她追到他面前,“为什么?”



“你只是天地门的客人,没资格问那么多,待会儿我叫潘伯送你下山。”他绕过她继续走。

“你是骗人的吧!难道你昨晚说爱我都是骗我的?”朱婷的眼泪冲进她眼眶,强咽下喉中的哽咽,她一定要问个清楚。

文魁停下脚步,冷漠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冷消一笑,“你不知道吗?男人为了要骗女人上床,什么样的承诺和甜言蜜语都说得出口的,你呀!还是太天真了。”他冷绝无情的抛下她。惟有这样才能叫她死心,他们根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朱婷怔住,感觉她的世界像被敲破的玻璃整个碎裂成一片一片,体温骤降至冰点,在炙热的炎夏她竟冷得发抖。

“朱小姐,你没事吧?”暗帝上前拍拍她的肩,没好气的斜睨身影成了一个白点的文魁。心想要赶人家走也别说得那么绝!

朱婷扯出僵滞的微笑,“我没事,你可不可以让我一个人在这静一静。”

“那你好好保重!”暗帝决定去问文魁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好冷!好冷!

朱婷环臂的搂住不停哆嗦的身子,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的走出了天地武道馆的范围,她不知道要去哪?身上没有钱,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她才想起她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尤其经过昨夜激烈的运动。

回忆起甜蜜的时光,脑海中冲击着他讥讽无情的嘲弄,心中开始摇摆不定,也许是他是故意气她呢?也许……

“朱婷!”刺耳的煞车声响起,突来的低唤使她转动了下眼珠子,涣散的视线逐渐集中在一个身穿新娘礼服的亮丽佳人身上,仿佛有某种熟悉感。

“是我!大姐。”朱樱惊喜的握住她的手,“你终于肯回来参加我的婚礼了,我一直在找你,也想告诉你以前的事是大姐的错!”

“婚礼?”

“樱儿,再不快点时辰会赶不上。”车内探出个英俊斯文的男子。

“礼文,我跟你介绍这是我妹妹朱婷,这位则是我丈夫白礼文。”

“丈夫?!你结婚了?”朱婷愕然的回神过来。

朱樱娇羞的颔首,“就在今天!先别说那么多了,我们是得赶去饭店,爸、妈见到你一定很高兴。”朱樱不由分说的拉她上车。

朱婷坐上车后,车于便驶向目的地,看着窗外景物如飞,宛若光阴似箭,转眼间大姐也将为人妻,她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

“你这些年是跑哪去,怎么也不打通电话回家,你可知道爸妈有多担心?”朱樱微愠薄斥,见到妹妹而喜悦得情不自禁眼眶盈泪,身旁的白礼文体贴的递上纸巾。

朱婷侧过头,不可思议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娇羞含怯的女人真是以前恃才傲物、目空一切的大姐?!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

“是阿姨查到你念的大学,请私人侦探拍照片寄给我们,否则我们根本不知道你在何方。你连电话也不打,我一个月前寄的喜帖,你也没回音,我还担心你会不回来。”朱樱抽泣。

“别哭,哭花了脸可不好看!”白礼文怜爱的凝视着娇妻。

“要你管!”朱樱蛮横的霸气不变,这让朱婷可以肯定眼前的女人确实是她大姐。

“大姐!”朱婷迟疑的低唤着。

“你终于肯叫我了?”朱樱激动的搂住朱婷,“对不起,都是大姐不好!”

“没关系,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朱婷安慰的拍拍朱樱,心想什么时候好强的大姐变得如此爱哭。

“那么你现在还有跟文英魁在一起吗?”朱婷小脸黯淡下来,唇际浮现勉强的微笑。

“没关系,只要你回来就好了。”见朱婷不愿多谈,朱樱转开话,“待会儿我借你衣服,你还是当我伴娘……咦!你脸怎么肿起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人为造成的。

朱婷苦涩的笑了笑,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儿就这么扑簌簌的淌下。

“朱婷,你别吓我,怎么了?”朱樱一时慌了手脚,幸亏身边还有个沉稳的丈夫适时递上纸巾。

朱樱愈安慰,朱婷愈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的哀声痛哭。

“小妹,你这么哭也不是办法,不如宴会后找个地方你们姐妹聊聊。”白礼文体贴入微的道。

“这样也好!”朱樱只能轻拥着朱婷,今日自己将成为商人妇,好不容易盼回了妹妹,相聚却是么短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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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告诉大姐发生什么事了吗?”朱樱看着出落得美丽动人的妹妹,心中感触良多,如果当初不是她恶意的从中作梗,朱婷和文英魁会不会成为一对?她灵光一闪,“你现在真的还和他在一起对不对?”

歇息的泪因朱樱的话再度席卷至她哭肿似核桃的红眼睛,她伏案而泣。

“你脸上这巴掌该不会是他打的吧?怎么可能?他那种冷静到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家伙?”朱樱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我害死了一个人。”朱婷啜泣,“所以他才那么生气。”于是朱婷把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朱樱,只略过和他做爱的那一部分。

“傻丫头,他是在担心你。”听完朱婷的叙述,朱樱抹去她颊上的泪,“你可知道他以前是怎么对我的吗?严格说起来我们根本不能算情侣,其实从头到尾他都是被动的一方,而我又爱面子的死缠着他,直到上了高中,我才渐渐发觉我在他眼中和一般人没两样,他从没在乎过我。”

“怎么可能?”大姐是那么完美又漂亮。

“怎么不可能!他从小是个弃婴,从不知道何谓家庭温暖。被人收养后,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可有可无的,因此他一直很努力,除了电脑以外,他对任何人冷淡漠然,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他重视的,自然,他也就没什么情绪起伏。”

听完朱樱的话,朱婷总算明白文魁会跟人保持距离是根本不相信人,莫名心口一阵揪紧。

“我跟他交往了快一年,他常送我礼物,比如说我想要玩偶,他便眼皮也不眨一下就买来送我,不大知道我要的根本不是玩偶,而是他的心。”朱樱缅怀过去,为自己的孩子气而摇头淡笑,“我也常借故使性子做一些举动引起他注意,可惜他也仅是一笑置之。最后我跟他分手,他还是温和的微笑祝福我,我从没看过他脸上除了温和的微笑外还有其他情绪反应,更别提动手打女人,在他们天地门最尊重的就是女性,打女孩子也算是犯门规,据说要禁足七天!”

“有这样的门规吗?”依文魁对天地门严明戒律,怎么可能容许自己犯一点小差错。

“看来你对他了解太少,不过从他会对你有情绪反应看来,他真的很重视你,要不然也就不会借争执来赶你走。”如果她推算的没错。

“赶我走?”朱婷心头有不好的预感,眼前浮现那天罗德要来取他性命的画面……“难道说,他是不想牵连我,只是为了保护我?”

“所以说你很幸运,当他认定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我就没那个勇气像你一样勇于面对自己的爱,我伯失败受伤害。”

“大姐!”从不在人面前示弱的大姐真的变了。

“快去找他吧!爸妈那边我会跟他们说一声的。”

朱婷倏的站起,抚了抚胸前那颗粉红玉石。

“那是他送你的吧?”朱樱绽开笑颜,“以他事事要求完美的个性,没想到他居然送那么不起眼的东西给人。”光这一点就知道朱婷在他心目中确实有不一样的地位。

朱婷搂了下朱樱后,跑出去。无论如何她都想再见他一面。

狂泻的水声震耳欲袭,吵醒了靠树沉睡的人儿。

“你醒了!”

朱婷霍的张开眼,她想起一走出宴会后就被人击昏,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望着大树边竟是万丈深渊的瀑布,轰隆轰隆的声音如惊涛骇浪、裂石崩云,她惊惶的欲站起,才发现双手被反绑至身后。

“你……罗德!”全身漆黑的罗德遗世独立的寂寥身影令她想起孤独的与病魔奋战的伍菲菲。

“照道理,你是菲儿的救命恩人,我不该这样对你,但要引出他,也只有委屈你了。”他坐在断崖的大石块上方检视着枪。

“他才不会来!”她知道罗德口中的他是文魁。她一方面希望他不要来,一方面又期待他的出现。

罗德看也不看她一眼的冷笑,“我是个杀手,我相信我的直觉,何况他已经来了。”“砰!”一声,他射向对岸一棵树干。

文魁衣袂飘飘,面无表情的负手而立,“我来了,可以放她走了吗?”

“那也得要你先杀了我!”罗德动作敏捷宛若黑豹,朝对岸连开了数枪。

而文魁闪躲迅捷,移形换位如风动,随伺伺机而动。

“不!不要!”朱婷骇然失色的哭喊,勉强撑着树干站起。

就在罗德躲在大石块后瞄准对岸贴着树的文魁,她没有考虑的用全身力量冲向罗德——

“朱婷!”凄厉的吼声划破天际,只见两道人影坠下万丈深瀑!

文魁心神俱裂,双目尽赤,顾不得这暗潮汹涌的河水,疾涉而过,随着艰难的每一步在过胸的江水中涉过,他不停的喊。

不要啊!朱婷!

半个月后

“那一刻你真的以为我死去了?”这是在医院昏睡近半个月来,朱婷首次问起当天的事。

文魁一边喂她喝粥,一边阴沉着脸,不想再提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没死?”

“你的玉石掉在悬崖边,我俯身下去捡时,看到罗德和你就掉在悬崖的中央,他抓着一块突起的石头,另一手抓着你,而你那时……”想到她面孔死白,全身被尖石撞击而血迹斑斑的样子,他仍不禁感到恐惧。

“那么是他救了我?”她跌下去时头撞到石头后就昏过去了。

“应该是!”不知道为什么?罗德如果松手本有一线生机逃走,虽然瀑布边布满青苔,石头又湿又滑根本没地方着力.但依他的能力,这点困难度根本不算什么,但要承载另一个人的重量就不是那么容易,更别提攀着湿滑的岩石。

罗德使劲的奋力将她掷上岸边后,整个人就失去平衡的往下坠,投入深渊。

“他呢?”

“尸体在下游被发现。”怎么说起来,他都欠罗德一份情



“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先把粥吃完!”文魁岂不知她心里打什么主意。

朱婷咽下口粥,”你可不可以将罗德和菲菲合葬在一起,并替他们立个碑?”

“我已经着手去做了。”

“谢谢!”朱婷浅笑。

文魁小心翼翼的低问,“我那天说那么重的话,你……”

“我早就忘记了。”早在她醒来第一眼看见憔悴削瘦的他,她的心里满溢着温暖和一丝不舍,他一定被她吓坏了。她嫣然一笑,含情脉脉的道:“我只知道我爱你!”

“朱婷!”文魁感动得眼眶湿热,“谢谢你这么爱我。”一生从未领略过温情的他何其幸运的拥有她。

“你还忘了一句?”她嘟起小嘴。

“我爱你!”轻柔的覆住她朱唇,以吻连接两颗真心。

这一次他绝不会放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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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宜蓁的结婚典礼上,聚集了上流社会的绅士名媛,个个打扮得光鲜亮丽,惟独一个纤瘦的女子坐在轮椅上,削短的乌丝就像小男生般顽皮的垂绍在她略显苍白的眉梢,大病初愈的朱婷处在这衣香鬓影中依然悠游自得,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的高雅气韵,让人不禁揣测她是哪家的千金。

而她身后推着轮椅的俊秀男子始终跟在她身边,有如防贼般盯着任何靠近她的人。

“朱婷儿,嫁给我!”文魁可怜兮兮的附在她耳边恳求着。

朱婷左顾右盼,淡然的开口,“可是,小幽说要是你哪天精神病发作又不要我了……”委屈的嗫嚅,眸底溜过一抹黠光。

那个女恶魔!“不会!我对你是真心的。”他只差没跪在地上发誓。



“我知道,但刀魅说,男人都很花心,说是一套做又是另一套

文魁几乎要咬牙切齿,他们这狐群狗党根本是见不得他好!

“你生气啦?”朱婷怯生生的瞄了瞄一脸铁青的他,心里则笑得肠子打结,原来捉弄他是那么有趣。

“没有,以后你绝对别跟那些败类来往,他们都是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每天只会打混的家伙!”居然想思想改造他的朱婷?既然如此。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文魁唇角扬起抹诡诈的笑。

瞧他皮笑肉不笑的,朱婷知道有人要倒大楣了,终于憋不住笑的噗哧一声。

“好啊!你在整我?”精明睿智的文魁很快猜到是谁在捣鬼,这些败类居然从中挑拨他和朱婷的感情!他绝对绝对要把朱婷藏得远远的,远离那些妖魔鬼怪!

“我没有,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小嘴一扁,泪光闪动,朱婷露出楚楚可怜的姿态,很快的招来正义之师。

“喂!你这冷血没天良的家伙,又在欺侮朱婷了!”林宜蓁提着厚重礼,气急败坏的低吼,立刻引来大家的瞩目。

就在文魁百口莫辩和众人交相指责的时候,朱婷悄然转着轮椅抛下个含嗔带怨的眸光,滑出暴风圈后,她终于可以透口气。

“朱停!”清脆如银铃悦耳的声响在她背后轻扬。

朱婷转动着轮椅,回头看入口处的俊男美女们,“小幽,你们大家都来啦!”

“魁怎么丢下你一个人?”剑影皱了下眉。

“太过分了!这种男人不要他也罢,不如考虑考虑我。”刀魅凑上前的嘴还没碰到朱婷的面颊,就被人提了起来扔在一旁。

“离我老婆远一点。”文魁的话从齿缝中迸出,横扫了这群败类一眼。

“她又还没答应嫁你!”刀魅被人当场丢在旁边,面子上挂不住。

文魁好整以暇的抱臂,微笑着,“你怎么知道?”

刀魅被文魁的笑盯得头皮发麻,识时务的挥挥手,“我什么都不知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多嘴!”剑影对刀魅的方向啐了一下,然后瞪了下文魁,“爱她就别伤害她。”

“这我自己知道。”目送剑影离去,他转向心虚绕跑的幽皇,“幽!”

“不关我的事,谁教你瞒得我们死紧,和朱婷暗通款曲那么久!”想到被骗,幽皇仍忿忿不平,他们居然当她面装作不认识,她还好心凑合他们。

“那你想不想做媒人?”

“想!”幽皇闻言,立刻变成哈巴狗摇起尾巴。

“那么游说朱婷嫁给我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文魁忍俊的扬长而去;站在朱婷看得到的地方。

于是幽皇便开始在朱婷耳边数说着文魁的好,有哪些优点。而朱婷根本没听见幽皇在叨叨絮絮什么,只是柔情似水的凝视着文魁,而他似乎也感应到的双眸深情凝睇。

四目交锁,天地间仿佛就剩他们两人,传达着无言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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