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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娘艳史]』

  《媚娘艳史》
(《浓情快史》) 嘉禾餐花主人撰 

第一回唐太宗大放花灯武媚娘临风露秀
诗曰:
怡怡常自笑人痴,书日忙忙尽所思;月貌花颜容易减,偎红倚翠莫交迟。
且将酒钥开眉锁,莫把心机织鬓有限流光休错过,等闲虚度少年时。
这八句诗,只为人生在世,光阴无多,好事难逢,莫教虚度。既跳不出酒色财气这重关,又躲不过生老病死这场苦,倒不如对着雪月风花,得个偎红倚翠。正是:
欲图身外无穷乐,且尽生前有限时。
却说隋炀帝大业元年,营显仁宫,筑西苑,穷极华丽。宫树秋冬凋落,则剪彩为花。月夜纵宫女游幸,作清夜曲,于马上奏之。至于欺娘奸妹,犹属荒淫。他又幸扬州,看琼花,想道陆地不便,令有司开汴河,驾龙舟,杨柳千,舳舻千里。死者相枕,百姓诈伪,群盗四起,动了六十四处烟尘,改了一十八家年号。哪一十八家?
太原李渊辽东李密江南萧诜凉州李轨楚州朱灿兰州薛举幽州刘隆真明州窦建德河州梁师都饶州林士弘湖州沈发兴兖州徐圆朗登州李子通济州辅公右山后刘武周建州刘黑达西域王世克扬州宇文化及
这六十四处烟尘,被唐高祖尽数削平,乘着炀帝被宇文化及所杀,遂自称大唐皇帝,于戊寅岁改为建德元年。史官叹惜隋亡,有诗八句为证:
紫泉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如今腐草无萤火,自古垂杨有暮鸦;镜破重圆陈后主,不宜再唱后庭花。
且说本传有一人,家住荆州,姓武名士彟,字行之,娶妻王氏。夫妇二人,年过四十无子。王氏一日对丈夫道:“你我年过半百,缺乏后嗣,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莫若娶个偏房,好生一男半女,不知你心如何?”武行之微笑道:“贤哉!既承美意,敢不如命。”即去寻了个媒婆娶得前村张木匠的女儿,倒也俊俏。成亲月余,张氏梦中觉着有人弄他,只道是行之,凝目一视,乃是玉面狐狸。张氏大惊,用手一推,倒把自己推醒。因此有所感,遂成了娠孕。十月满足,生了个女儿,颜色极美,夫妻十分欢喜。抚养三岁,长得眉清目秀。武行之向王氏道:“此女后来还要长得娇媚哩。”王氏道:“这等就叫媚娘如何?”因此一家都叫他媚娘。后来因张氏又小产,不会保养,成了弱症,未及半年,他呜呼死了。武行之听从妻子劝告,本欲再续一个偏房,以图生子,终因家道淡泊,遂终止了。他有一个从堂哥子名唤武城。他儿子儿媳死了,倒生下两个侄孙,一个叫午郎、一个叫申郎。思量要过他一个做孙子,遂合王氏商议。王氏道:“我闻说,继子不继孙,丈夫还须三思而行。”行之道:“这是嫡亲骨血,有何妨碍?”即时出去,到了哥家,见了武城并嫂嫂,道其来意。武城夫妇道:“使得。但是无父母的孩儿须当教训,后者成人,也不枉这段好心。”行之道:“这件事不须嘱咐。”须臾,唤申郎出来。这申郎才四岁,甲申年生的,故叫申郎。他一走出去,行之便看见生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好不欢喜。即抱在手中,满口夸奖,对武城说道:“既蒙吾兄慨允,我今日即抱去抚养何如?”武城道:“也罢。回去拜上弟妇,我夫妻过几日同去探望便是。”行之欢天喜地,谢了出门。那申郎也古怪,一路上只是嬉笑,并无愁惧。及至到家,忙叫妻子出来,道其始末。王氏见申郎生的标致,忙接过去亲嘴道:“好个乖乖,日后定是成器的。”这申郎与媚娘同庚,两个虽是姑侄,终日耍笑,并无尊卑。至七岁上,申郎越标致了。恰好间壁有个乡馆先生,叫他附学,不免要个学名。沉吟许久,忽想起当年去抱他时,妻子叫我三思而行,今就起名三思,即送他上学破蒙。这媚娘因后门相通,也过去读些女孝经,识些字和。他却聪明,后来无书不晓,又能做诗。一日撞着个胡僧,见了大惊道:“贵哉女也!当主天下。”行之说:“那有女人做皇帝的!”转眼又不见胡僧了。因此更加珍爱。到十岁以外,长大成人,方不过去读书,只在家中学些女工。
且说武家斜对门有一家,姓张名玉,绰号花里针,是个无赖小人,惯做不法之事,相交的都是些狐朋鼠友。有个至相契的,名叫江采,浑名刺毛虫,专要扎人火囤,拐人妇女。街上变戏法,卖春方,或相面,卖假药,赚些银钱,不是拐小伙,便搭识婆娘。就是张玉的妻子名唤周玉妹,原是苏州扬花舡上一个唱曲的。其年在南京赶唱,这江采、张玉也在南京走空,偶然遇着,见生得标致,张玉便设计诈骗他到手。只因江采有春方,与玉妹干得好,反撇了丈夫,随他走了。大家都混着些帐儿,三人一床做事。后来到了荆州,张玉租房子,在武家对门,就把玉妹认做妻子。江采因无处安身,或居饭店,或来张玉家歇。名虽张玉妻房,其实大家混淫。
其时乃贞观十年,太宗皇帝颁示天下,家家俱要于上元佳节,张灯结彩,以作丰年之兆。恰有一班子弟少年,等不到晚,便轻吹细打,在街上游玩。那武媚娘听得,未免要看,出来站在门首,好不标致。媚娘交新正,也是十三岁,因生得长成,四鬓早已梳起,真正国色无双。那张玉在家,听得门前热闹,也出门来看。回眼瞟见媚娘,便魂在身。心内想道:“若得此女,卖他落水,极少也有几百银子。怎生设法他的手?”又想道:“一人不敌两人智,不免寻江采,大家商议。”遂走到街坊上寻觅,只见江采在县门前,正变戏法,看的人甚多。张玉在圈外叫道:“江采哥,快收行头,合你商议一件要紧事。”江采听说,连忙收拾,对众人道:“今日有事,明日再来看罢。”众人听说,一齐散了。江采道:“哥有什么事?”张玉道:“一来接你过元宵,兼有一件兴头事,合你商议。且到家去。”到了家中,张玉道:“你且坐着,我去买些物件,好做元宵。”竟自出门去了。江采见张玉出门,便走到楼上,见玉妹倚着楼窗望街,并不知江采来。那江采在玉妹耳边咄的吓了一声,玉妹惊了一跳,回头见是江采,骂道:“臭贼!唬我个半死。”江采道:“不用骂,赔你不是罢了。”遂搂过玉妹坐在床上亲嘴,就去扯他裤子。玉妹道:“等到晚上罢。”江采那里等得,便一把推倒,将裤儿扯脱,把两腿提起,搁在肩上,弄将起来,玉妹兴动,把身子摇摆叫道:“亲肉,干得快活,勿要住了,快些抽。”江采便着实抽送,正兴高时,听得下面门响,知是张玉回来。二人连忙穿衣下楼。玉妹去整酒肴。张玉走到门首一望,恰好媚娘又立门旁。张玉连忙招手。江采走到跟前,说:“唤我怎么?”张玉道:“你见对门观音出现么?”江采一看,目定口呆,道:“好位女子,怎得合他睡一夜,死也甘心。”张玉道:“我欲共你商议,怎生骗他到手,去卖几百银子,与你平分何如?”江采点头道:“他可常到这边来么?”张玉道:“绝不见来。”江采道:“他家还有何人?”张玉道:“他的父母俱有四十五六岁了,还有个承嗣的孙子,名唤武三思,有十四五岁,生得比他更标致。”江采道:“我有计了。”张玉道:“计将安出?”不知江采说出何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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