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赵怡然要我去常去看看她妈。1024xp.com
「如你有空多去看看我妈好不？多陪她说话，讨她开心吧。」那天晚上赵怡1024xp.com
然留着我过夜，就这样说着，我给桃子姐打了个电话说在亲友家不回去了。1024xp.com
我开始皱眉，我想我自己也是个没有明天的人。我有多少时间去陪妳的母亲1024xp.com
呢？
我心里这么想了，脸上没为意的也这么表现出来。1024xp.com
「你是在意她是妓女呢？还是不满现在对你说话的是妓女？」赵怡然说，她1024xp.com
似乎生气了，用从未有过的1024xp.com生硬口气对我说.1024xp.com
我在意她妈是妓女？我回想起我今天在她家听她诉说家常时有多亲热，也能1024xp.com
体会出当我知道伯母是个妓女时心里有多惋惜却不鄙视。1024xp.com
「我只是不喜欢你对我说话的口气。」我胡乱的找了个借口。1024xp.com
「好了，我要去洗澡了，你可以帮我放水吗？」我生硬地对她说.1024xp.com
她没说什么，去浴室了。尔后我听见流水的声音。我有些急噪，我心里开始1024xp.com
怪那哗哗的水声，我怪它，把我的思维理性全部都快淹没了。1024xp.com1024xp.com
到脑子里回想了一遍，赵怡然拉着我，在阳光下飞跑似的，对比了刚才她默1024xp.com
默的进浴室时的身影，我决定如果我能活着从澳洲回来的话，就抽空去陪陪她母1024xp.com
亲.
「放好了。」她说，脸上的落寞已经换掉，又是一脸冰冷纯净，我讨厌她那1024xp.com
么会掩饰，因为那样我看不出她在想什么.1024xp.com
她美丽的大眼睛里，写着平静一片。既不受伤也不雀1024xp.com跃.1024xp.com
洗澡，睡觉.
躺在床上，赵怡然背对着我。我叫她转过身来，她就转过来，看着我，茫然1024xp.com
的样子，我知道她装的。
我一气，就闭上眼睛，「关灯，睡觉. 」我说.1024xp.com
半小时后，睡不着。转过身一看，被赵怡然那双幽静的大眼睛吓了一跳。1024xp.com
「你晚上不睡觉瞪着我干嘛呀？想吓死我？」1024xp.com
「我在等你醒过来，我有两句话要说，能说服你当然好，失败了我也没办法。」1024xp.com
「好，你说. 」
「第一句，我妈从来没得到过任何男人的承诺，她那么喜欢你，是因为一个1024xp.com
妓女，会觉得女人如能得到男人一1024xp.com辈子的承诺，是最完整的幸福。第二句，我妈1024xp.com
活1024xp.com不过明年了。好了，可以睡。」1024xp.com
她说完，水波般的眸子就那样般闪灿的望着我。1024xp.com
我一下子快崩溃了，猛地楼住她，一个才刚满20的女孩，她像个充满神话的1024xp.com
深洞，神秘，其实又单薄得让人心疼。1024xp.com
「什么都别说，睡吧，我明天就去看她。」1024xp.com
然后女孩在我怀里很快睡着，呼吸平和。1024xp.com
那一刻，我几乎以为我快对她动情。1024xp.com
翌日，我就去看那妇女。那个当了几十年妓女觉得男人的承诺很稀罕的母亲1024x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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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似乎不知道她女儿走她同一条路，老在我面前提她的好，孝顺啊。1024xp.com
她坚决的不让我叫她伯母了，我当然能听懂她的言外之意，亲亲热热的叫了1024xp.com
声妈，美得她把脸上的皱纹都挤成了一朵花。1024xp.com
叫妈时，我发誓至少一半是真的，因为她给我感觉太像我死去的亲娘。1024xp.com
我提议要给她请个小保姆，因为她一个人太孤单了，又带着病。1024xp.com
她的脸色马上垮下来，叹了口气，那一丝一缕平日里看不见的惆怅在那刻全1024xp.com
部绘在眼里：「文迪啊，你也算我半个儿了。有些事你早晚会知道，也不想瞒着1024xp.com
你。」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但是我不想听她说出来，那样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1024xp.com
她和她女儿不同，赵怡然是什么感受都不放在脸上，她则是把任何感情都寄1024xp.com
托在那双眼里.
我不忍。我不愿让这么个半只脚跨入棺材的妇人，以为她的半个儿子对她有1024xp.com
什么轻视。
于是我拚命找些打岔的话「啊，妈！您累了吧？我给你捶捶肩。」1024xp.com
「呵呵不累，我有话要跟你说. 来，过来挨着妈坐1024xp.com。」1024xp.com
无奈只好坐下，手里冒汗。
我以为她会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她好半天都没声响。我看了看她，后者正1024xp.com
盯着生果盆上的苹果，一脸呆滞。1024xp.com
她今天化了点淡妆，轻轻的绣了眉，粉底和眼霜的效果很好，让她看上去不1024xp.com
过40岁.
「文迪，不知道小然有没1024xp.com跟你提起过，其实，我……我1024xp.com没嫁过人。我一辈子1024xp.com
没结过婚，也从没得到过谁给的婚姻承诺. 」1024xp.com
我望着她，看她艰难得述说而不能阻止，我觉得自己很残忍。1024xp.com
「我一直是个妓女。」
终于说出关键了。她紧张地偷望了我一眼，见我没什么大的反应，明显松了1024xp.com
口气。
「以前年轻时确实是贪图荣华，没有面对穷苦的信心。自从有了小然后，就1024xp.com
一心想让她过得很好。
不能说，我是一辈子为我孩子付出，因为那是我心甘情愿的。1024xp.com
我很内疚，我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我除了钱什么都没有。1024xp.com
那孩子从小就懂事，贴心，却也早熟。我猜她大概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1024xp.com
是做什么的了。但是她从没表现出什么来。1024xp.com
我尽量不让她再去和认识我的人接触，我也从不见她的朋友。所以，我爱她，1024xp.com
她也从心底的爱她母亲，但其实我们这二十多年来接触是很少的。1024xp.com
她初中就开始住校了，我要给她很周全的保护. 保护我的女儿，有最干净的1024xp.com
灵魂和完好的自尊。」
我从没听过这么感人肺腑的一席话，我也从不知道一个母亲可以对女儿的爱1024xp.com
到这种地步。
我虽然爱我母亲，但是她毕竟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家庭主妇，她的说话方式1024xp.com
里从来不会出现这般赤裸的爱。
我几乎是嫉妒赵怡然了，她有个多么伟大的母亲.1024xp.com
「所以不能请保姆啊，什么的外人来，我害怕我的女儿听见什么闲话。我知1024xp.com
道她很少来，是不愿意看我现在的男人……唉，我可怜的孩子，造孽啊！1024xp.com
我是真的喜欢你也信任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一辈子就那么个女儿，我1024xp.com
说话的方式也很感性化，我不知道怎样对你这个男人来倾诉，但是我是真的把你1024xp.com
当儿子了。你会嫌妈不干净吗？你以后还会来看妈不？再喊一声妈好不好？」1024xp.com
那一瞬间，我最诚心的喊出了一声妈。1024xp.com
「妈妈……」那时觉得面前这位，泪眼婆娑的妇女，就是咱亲娘了。1024xp.com
「哎！好儿子。不要怪妈这么早给你说这样的话，妈得的这病，随时快入土1024xp.com
的人了，我怕没机会给你说，小然是个好孩子，绝不会给你抹黑的。1024xp.com
你好好待她，她妈脏，可是她却是个纯净得像水一般的好女孩啊。」1024xp.com
「嗯，我知道，妈您放心吧。妈您也不脏，妈您别那么说啊。」我眼睛又湿1024xp.com
了。
我看赵怡然会出卖肉体，但这位被我叫做妈的人却告诉我，她女儿是水般纯1024xp.com
净. 感觉像老天给我开了个大玩笑。1024xp.com
不好玩也不好笑。
我在那一刻很不满赵怡然，为什么她要那样去破坏她母亲为她营造的一片清1024xp.com
净！
她有个一心保护女儿的母亲，也有了金钱做保障的富裕，她还有什么不好呢？1024xp.com
还要去出卖身体.
仅仅是青春期不满的发泄？或者她根本骨子里就恨透着当1024xp.com婊子的妈妈，走她1024xp.com
妈妈同一条路来报复！
回到家里，看见赵怡然，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双眼睛是纯净中带点狐媚。1024xp.com
终于忍不住，问：「你凭什么要出卖自己的身体？」1024xp.com
问这句话时人在激动中，声音就不由得提高了几分。赵怡然本来在收拾桌子，1024xp.com
她又穿着那件白的裙子，像一烟迷惑的幽魂在客厅飘来飘去，脸上带个淡然的表1024xp.com
情。
听见我突然高声的说话，她愣了一下，随即又转到厨房去了。1024xp.com
我又气到愤怒的边缘，我想到了那被赵怡然和我都称之为母亲的美丽而可怜1024xp.com
的女人，她那么努力的营造一片无尘的天，去笼罩自己的女儿，我甚至可以猜出1024xp.com
她1024xp.com为什么喜欢让赵怡然穿普通很中性的衣服，因为她实在不愿自己的女儿受到一1024xp.com
丝自己的影响。
如今她很满足了，她觉得女儿平安长大了，也快嫁人了，她的一生美好的愿1024xp.com
望也快实现了，她整天开心得像只毛色发光的鹦鹉，重复那几句「真是太好了，1024xp.com
赵怡然和你真的太完美了。」
但是她越开心我越觉得她可怜，赵怡然只是我现在的情妇，花钱包养的。1024xp.com
刚开始我看她那么毫不修饰的用目光欣赏我时，还很内疚，但此刻我看见赵1024xp.com
怡然堕落得没理没由，我就把所有的情绪全部发泄到赵怡然身上。1024xp.com
「你到是给我1024xp.com说话啊！你以为你很清高吗？」我追到厨房，激动的说，然后1024xp.com
就看她把吃剩的菜倒掉，她十分优雅的做家务，好像在充满艺术的弹钢琴。她脸1024xp.com
上那抹平淡也正好和我的呼吸不定形成对比。1024xp.com
「你是哑巴吗？我让你回答我！」1024xp.com
「你希望我说什么？」她缓缓地抬头看我，「你已经去看她了吗？」1024xp.com
我觉得我快要疯了，好像那是我的妈，我逼一个陌生人去喜欢. 我说赵怡然1024xp.com
你没良心！
「你妈她已经在盘算着等你毕业就直接结婚了，你知道不知道！」1024xp.com1024xp.com
赵怡然手上的活停顿了一秒，在听见结婚二字时，但是几乎是马上，她又开1024xp.com
始变得忙碌起来，洗碗，然后出去擦桌子。1024xp.com
在从我身边经过时，我听见一句努力保持平静但却泄露出点悲伤的声音「她1024xp.com
看不到的，你不是不知道，她快死了。」1024xp.com
我平静下来，我开始审视她，脸色苍白身体消瘦，那时刻毫无内容的眼睛，1024xp.com
我知道，她拥有一颗比任何人都爱她母亲的心。可是我就是不明白。1024xp.com
「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身体啊？」我喃喃的说，我不是在看不起她，1024xp.com
我既为她母亲悲哀，也在呼喊出自己的心声。「你应该是个和你外表一样的纯洁1024xp.com
的女孩啊，花一般的年龄. 」
赵怡然没动了，她突然向我走来，我看见她眸子，水在温柔的静静的流，「1024xp.com
文迪，我很感谢你，去陪我妈。真的。说不出的感激。让我1024xp.com妈多个儿子吧，你不1024xp.com
用为你身为女婿而不安。」
原来她什么都洞察出了。
「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那么不听你妈的话。」1024xp.com
「很多事，知道得越多越痛，还是不知道的好。就算知道了，也是一种无奈。」1024xp.com
我望着赵怡然，此时她已有了一抹清清的哀愁。1024xp.com
我眼眶开始发热。我努力控制住自己没去抱住那瘦弱的躯体.1024xp.com
我感到我的心，酸得不能负荷了。1024xp.com
我缓缓摸着她的秀发，柔顺又细软，贴着她的面，熟悉而清香。1024xp.com
但是她为什么那么地邪恶对她母亲？对她在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残忍她才能活1024xp.com
下去吗？
我扳过她，看着她的眼睛，红红的。1024xp.com
「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做，好吗？」我还是要问的，而且要她亲口1024xp.com
告诉我，不然我一辈子都会被心中那点淤血搞得精神颠覆。1024xp.com
她摇头，眼睛张得大大的，皱了眉头，做了我见过最大的面部表情。1024xp.com
「你说啊！」
「你别1024xp.com问好不好？」她用尽似于乞求的声音说，好像只无助的小鹿。1024xp.com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我吼，近似咆哮。1024xp.com
然后我就看她哭了。她坐在沙发上哭，这是我看到她第二次哭。1024xp.com
赵怡然哭了，殷殷切切的声响，微微轻耸的瘦肩，泪水放肆地滑在脸上，她1024xp.com
似乎不想哭，拚命用手背去擦拭脸上的水，擦得又狠又快，我担心我再不阻止她1024xp.com
她会把自己脸弄破。
「好了，别哭了。你总是这样，什么都一个人挨。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有1024xp.com
什么事告诉我好吗？乖啊，听话。来，告诉我。」我蹲下，轻哄。温柔的用拇指1024xp.com
为她擦泪，不停的对她说话。
过了好一阵，她没哭了。再过了一段时间，才完全平静下来。1024xp.com
「你真想听？」
「嗯，我必须要听。因为我想1024xp.com知道，我想帮妳。」1024xp.com
? ? ? ?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