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母鸡】(四)』


?? (四)



? ? 我和小母鸡的交往并未因此结束。



? ? 女人是最没有原则的动物,哪怕是个杀人犯,只要对她好,她都有可能生出

感情。而对於所谓救命恩人这类的东西,她们更要夸张地为他套上光环,放到神

龛上顶礼膜拜。可能女人生来就有宗教倾向,喜欢死心塌地信个什么东西。



? ? 我不可避免地成为小母鸡眼中的偶像级人物。而且像她这样聪明惯了的人犯

起傻往往比常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她很认真地提出和我建立纯洁的朋友关系,我

请她解释什么叫纯洁的朋友关系,什么叫不纯洁的朋友关系。她开始脸红,羞涩

地没好意思说。我明白了所谓纯洁和不纯洁的区别就是看有没有性的活动,轻的

比如抚摸、接吻,严重的比如性交。如果只是意淫而没有实际去作的情况是算纯

洁还是不纯洁呢?恐怕没人回答我这个问题。我没有理睬小母鸡的要求独自扬长

而去。



? ? 小母鸡对我的好感却是有增无减。



? ? 也许是红颜多是非,在大家临近毕业分配时,小母鸡又遇上新的麻烦。



? ? 我在学校的时候并不太多,但是我敏锐的感觉告诉我,系里负责学生分配和

党政工作的四十多岁的徐书记是个好色之徒。他经常把女同学叫到他的办公室谈

心。傻瓜一样的女生就老实地汇报思想谈党章学习的心得,他喜欢微笑着眯起眼

睛仔细观赏面前的女孩子,看她们的眼睛、鼻子、嘴怎样生动地组合出各种生动

丰富的表情。他还不敢明目张胆作什么,只会偶尔占点小便宜,趁个什么机会亲

热地拍拍女生的手、肩膀、后背,就是不敢摸他最想摸的地方。这种压抑在每年

学生毕业分配时得到发泄,他狠狠地搜刮学生,平时不听话没有送重礼的一律被

发配到差的地方。和他亲热一点走动多的女生,如果再送钱多点,准保是好单位。

小母鸡成绩一直优秀,本来是稳当当地保送研究生,临了杀出个某某校领导的公

子和她竞争。他们没有别的借口,唯一的理由是小母鸡是个女生,导师的课题需

要经常学生单独出差,所以要男生才能放心。这是个不成其为理由的理由,被他

们堂皇地提到桌面上来,小母鸡再优秀又有什么办法?她一直很喜欢关在学校读

书作学问,所以她很伤心地跑到徐领导那里请求帮助。当时徐领导家里正好只有

徐领导自己,看小母鸡哭得梨花带雨地坐在面前,徐领导动了恻隐之心。他裤裆

里的那个东西有些按捺不住了,直直地指向小母鸡。当然内部情况只有徐领导自

己知道,小母鸡当时很单纯很无辜地望着徐领导并不清楚这些细节。徐领导就说,

瞧你这孩子哭得这么伤心,快坐过来让我给你擦擦眼泪。为了获取领导的支持和

温情,即便单纯如小母鸡也意识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她就像个受了委屈的小

孩子一样抽抽嗒嗒地坐在了徐领导身边。徐领导一把握住她白嫩细腻的小手,拿

出纸巾慢慢地替小母鸡擦眼泪。他的手当然并不只是碰到小母鸡的眼睛,还顺便

接触到脸上的其他部位。



? ? 小母鸡再迟钝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经过了上次在小树林的袭击,她已经很

清楚男人的丑陋了。但是小母鸡太在乎这个保送名额,所以她强忍住厌恶决定接

受徐领导合法的接触。不知道小母鸡当时有没有考虑她和徐领导之间是纯洁还是

不纯洁的关系问题。经过初步试探,徐领导发现小母鸡很听话。於是他决定把这

个乖孩子留在系里。在他的努力下,小母鸡终於如愿以偿保送了研究生。



? ? 事情决定下来后,小母鸡跑到我这来痛哭了一场,复述了上面的情节。



? ? 在吃散伙饭的时候,当年那些傻乎乎地笑着跨入大学门槛的青年一律空虚地

拼命喝酒。然后在喝够了后,放声大哭或者大骂,追求女生没有得逞的就哭喊女

生的名字,被徐领导穿了小鞋的就破口大骂徐领导,杯盘狼籍哥们乱作一团,我

看得直想笑。我长出一口气,也就是说从此我就不再是学生身份了,我将和大家

一样在社会上混。为了具体的目的骗人或者被骗。我在太吵闹的时候溜了出去,

一个人在L大的校园游走。



? ? 我又来到小树林,想在月光下获取片刻宁静。然而我无意中看见草地深处小

母鸡被徐领导紧紧搂在怀里,我悄悄走开了。



? ? 我毕业的同时经过深造的小白也由护士晋升为儿科医生。我们在她的家庆祝、

喝酒的时候,我看着对面这个女人,开始作理性分析。因为彼此太熟悉,我对於

和她的身体接触这样的活动少了很多兴趣。对於灵魂的东西,我发现我以前欣赏

的所谓朴素其实更多是自己的臆造。我的小白和别的女人没有什么太多不同。她

在多数细节上会显示出温顺善良,但是在关键性的地方,她总表现得机警强悍。

对於她认为该属於自己的东西,她一向用心抓得很牢。小白曾经自豪地向我讲述

她是如何击败同样资历的一个小护士,从而摇身成为白医生的。



? ? 我听的时候,感觉乏味,现实原本就很淡白。既然女人都大同小异,我想我

也不会为了别的什么女人去伤害小白。这样我们就该顺理成章地结婚。但是我的

思想比较复杂,对於环境并不容易妥协,我仍然想要一种朴素真实的自由。我不

想让任何事物成为强迫我接受和大家一样麻木生活的理由。作为我的人性审美上

的最初安慰,小白其实并不懂我,只不过她从来不说。我常常能感觉到她对我的

暗暗观察和讨好。我不是那么极端的青年,於是我宽容地接受着这种检查。小白

有足够的理由来作这件事。只不过这样做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处。她应该继续熟练

地装傻,否则分析到最后她只会发现我对她早已失去了兴趣。因为我懒而且比较

善良,所以我们还能勉强维持这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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