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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之世』


  回到家中的内藏助心里明白,赤穗藩是幕府下令废绝的,想叫幕府覆水重收,
虽然不是没有前例,但困难一定超乎想像之上。然而,若是不能再兴赤穗藩,像
内藏助这样的上级家臣还有较为充裕的家底可吃,但中下层家臣可是立刻就会陷
入断炊的窘境。即使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没有随波逐流依旧紧跟着他的这帮热血
男儿,他也必须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更何况,就在昨夜,梦幻中的阿久里夫人
还舍弃了自身的名誉,重重的拜托了他再兴赤穗的重任呢?

  即便资金是如此的紧张,内藏助还是拿出了近一百五十两的黄金来为惨死的
故主做了法事,并安排了一家寺院埋葬故主的遗骨。在当时凡事讲究「大义名分」
的扶桑,这么做是必需的,也只有这么做,他们才能获得复兴赤穗藩的社会舆论
支持。

  接下来就是奉谁为新主君的选择。内匠头长矩虽和阿久里夫人婚姻多年,但
由于内匠头对闺中之事毫不在意,一心只扑在藩中的武备上,所以十多年来都没
有一男半女。

  而和内匠头血缘最近的,便是他那很早就给送到别家当养子的亲弟弟浅野大
学长广。在和大学取得了联系之后,内藏助他们便发起了浩浩荡荡声势浩大的复
兴请愿活动。

  浅野家是一个庞大的政治家族。他们共同的祖先浅野长政乃是天下首屈一指
的大诸侯。长政死后,嫡子长晟继承了父亲的爵位和本家的领地,而其他的孩子
则分别被分封为「笠间藩」、「三次藩」和「赤穗藩」。被勒令切腹的内匠头一
死,赤穗藩就算绝了嗣。因此,内藏助要想复兴赤穗,就必须先找到这些「亲戚」,
得到他们的支持后,胜算才能多一些。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这本是世间的至理。内藏助他们先
找到了故主的表兄大垣藩主户田氏定,希望他能出面向幕府上书要求复兴赤穗藩,
并追加对吉良上野介义央的处罚。户田被内藏助的请愿吓得半死,不但不答应帮
忙,还警告内藏助他们不要乱来。

  无奈的内藏助只好折回去找所谓的「亲戚」帮忙,但也只有阿久里夫人生身
之所的三次藩比较同情他们,提供了一点资金上力所能及的帮助。

  幕府御医植村养仙见内藏助这么瞎跑不是办法,告诉他应该去走走将军面前
的第一红人柳泽吉保的路子。但是柳泽吉保的路子哪有那么简单?要见柳泽,先
要打通他的手下平冈的路子,但是平冈也不是那么好见的,于是又要去走平冈的
兄弟的路子。且不说柳泽吉保人称东瀛和珅,内藏助身上一共才七百两不到的金
子,就是尽数送人,也不够人家塞牙缝的,于是这条道路还是没能走成。

  就在内藏助他们辛苦奔走的时候,突然晴天霹雳。奔走了一年之后,幕府勒
令唯一可能再兴赤穗藩的浅野大学长广回到浅野家族的本家去,这下子顿时叫内
藏助他们傻了眼。幕府下达这样的命令,摆明就是堵死了赤穗藩的再兴之路。

  阿久里夫人回收的嫁妆已经花去了一大半,幕府又断绝了复兴赤穗藩之路。

  内藏助他们奔走呼告了一年多的结果就这样打了水漂。

  「难道,难道阿久里夫人交给我的使命不能完成了吗?不!」内藏助陷入了
痛苦的绝望之中。

  「就算不能再兴赤穗,至少也要让上野介得到应有的惩罚。」阿久里夫人的
嘱托,一直都深深地刻在内藏助的脑海里,从未淡忘。

  既然已经复兴无望,内藏助决定至少也要帮阿久里夫人达成复仇的愿望,否
则,自己不是禽兽不如了吗?

  钱,已经越来越少。原本有着八九十人的复兴队伍,因幕府关闭了再兴的门
路,不少人选择脱离了内藏助而自谋生计去了。最后,仅余了五十人未走,这五
十人中,还有几位老人家腿脚不便,也就是说能参加复仇的人员,实际上仅有四
十七人而已。

  为了省钱,浪士们租着最廉价的屋子,一天只吃两餐,但即便是如此,只出
不进的开销也使得大家的生活越来越困难了。

  苦难的日子是如此的难捱。每当年轻的吉田兼贞心灰意冷的时候,他总是躲
到无人的地方,悄悄地拿出阿久里夫人曾经差点拿来自杀用的那把短刀。每次望
着这柄随身多日的短刀,似乎就能看见阿久里夫人那妩媚无双的倩影。吉田兼贞
觉得自己若不是靠思慕阿久里夫人为支柱的话,可能早就活不下去了。所以每次
手淫的时候,他都要看着这柄心上人曾用过的武器来做,每次都必须将睾丸里的
存货放干,只有这样,他才不至于因长期的艰苦生活而陷入绝望。兼贞是个心细
的人,和四十多位同志生活在一起后,他惊讶的发现,大多数人在手淫的时候都
在念叨着阿久里夫人的名字,甚至连内藏助十五岁的儿子松之丞也不例外,这让
他感到十分的震惊!难道?大家都和自己一样,是为了阿久里夫人才参加这个计
划的吗?

  相比浪士们的艰难度日,上野介义央的日子实在是有如天堂一般。原本就身
兼美差的他近年来是越过越好了。上野介的夫人是米泽藩的小姐,带来的嫁妆自
然不是一笔小数目。前几年因为米泽藩没有继承人,而过继了上野介的儿子为藩
主,因为这个原因,每年上野介可以拿到六千石领地的收入,至于日常开销,抠
门的上野介从来都是算在米泽藩的账上,以至于米泽藩的藩士们大为愤慨,骂道
:「就因为这个混蛋爹的贪婪,我们米泽藩就快要倾家荡产了!」上野介自从设
计害死了内匠头之后,对于赤穗藩的旧臣们一直严加防范着,生怕他们前来复仇。
即便现在仅剩下了四十七人,上野介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眼见仇人防范甚紧,一天,内藏助把大家叫到了一起。

  「上野介对我们防范的非常紧,他家有很多的护卫,人数远远高于我们,如
果硬拚的话,我们不但不能报仇,还会被敌人全部消灭。」

  「内藏助,你是要退缩了吗!?」吉田兼贞气愤的对着内藏助大吼。

  「不!你们听我细说。」

  「以前主公在的时候,山鹿素行师傅曾经告诉过我们,只有让敌人认为你对
他没有威胁的时候,他才会放松紧惕。也只有等敌人放松了警惕,我们才能一举
成功!」

  「那要怎样才能放松紧惕呢?」内藏助示意大家靠拢,嘀嘀咕咕的说了好久。

  「我反对!」吉田兼贞大声说道。

  「谁知道你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没准你假戏真做从此洗手不干了呢?我们
这些人可不像你,听说好多大名都想挖你过去,而我们这些人都是些没人要的。
你假戏真做的话还能过好日子,我们这些一天两顿饭的可就没这个本钱了!」

  「兼贞!你敢质疑我对阿久里夫人的忠诚吗!?」

  「那你说如果你要假戏真做了怎么办!?」内藏助咬了咬牙,说道:「那好,
我们约定一个最终期限,如果到了这个时间我没实现自己的承诺,你们就一起把
我杀了!怎么样?」兼贞觉得,这还算是一个主意。


  坊间开始流传,那些曾说要再兴赤穗的浪士们已经开始散伙了。

  内藏助已经回到了自家,靠着变卖藏书和古董,换了不少钱,随即拿着这一
大笔钱跑到了京都买了所大宅子,从此天天出入烟花柳巷,狎妓嫖娼。

  其余的人有的做起了小买卖,有的帮人打零工,还有的去做了保镖,总之,
赤穗藩的事情大概已经结束了吧?

  又过了一年,人们觉得内藏助越来越堕落了,不但开始夜不归宿,吃喝嫖赌,
还把妓女带到家里来嫖。老婆说了他几句,居然大发雷霆,叫老婆带着小儿子滚
回老家去,再后来,干脆跟不要脸的婊子生了孽种!

  内藏助以前的亲友们纷纷指责他,说他恬不知耻,都断绝了和他的来往。内
藏助根本不在乎,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而其他浪士大多也是如此,以前威风
凛凛的武士们,现在一个个都成了不要脸的贱民,干着可耻的勾当。

  再后来,听说内藏助在窑子里遇到了贵人。那位贵人是细川侯跟前的红人,
两个人甚至还结为了「婊兄弟」,成天胡作非为不说,还说要把内藏助介绍到细
川家去当官呢。京都的人们议论纷纷,以前都觉着内藏助是个正派人,没想到主
君一死,装模作样的喊了几嗓子就另拣高枝攀上别人大腿了。

  内藏助和赤穗浪士们的花边新闻闹得越来越大,到后来也飞到了上野介的耳
朵里。

  上野介也觉得,这帮兔崽子们大概也知道时局的艰辛了吧?因此防范的力度
也开始逐渐的降低了。

  「夫人,院外有位男子说要拜访您…」阿久里夫人现住在南部阪的别居中,
这一天她正站在廊下,看着漫天的飞雪从天而降,将一切都装扮成纯白的银色。
真漫长啊,一转眼,离开赤穗已经近三年了。美人就是美人,虽已年届而立,但
风韵更胜以往,颈口那露出的一抹肌肤,就是放在这漫天大雪之中相比也来得丝
毫不逊色。

  「撒盐空中差可拟,未若柳絮因风起。」可怜一位如此出众的美艳孀妻日日
寡居于此,只得和风雪相伴,郁郁度日。

  「内藏助也堕落了吗?」想起和内藏助那一夜的温存,阿久里夫人就禁不住
心酸。

  从小就失去父爱的阿久里,在心里或多或少的也有将这位大自己十多岁的臣
子当做自己父爱缺失的替代。为了再兴赤穗,阿久里献出了自己的全部嫁妆,更
为了达成目的,舍却了主母的尊严委身于这个男人。谁知道头来,所托非人,只
能在这里寄人篱下,了却一生。

  「夫人,院外有位男子说要拜访您…」只有贴身的侍女还留阿久里夫人的身
边,她看得出夫人正伤心难过,但她还是觉得应该再禀报一声。

  男子走了进来,褪去了黑色的披风,那熟悉的容貌,不错,这个男人正是大
石内藏助良雄。

  「内藏助,你来我这有什么事吗?」阿久里夫人强抑愤恨平静的说道。

  「我,对不起夫人。」男人单膝跪在廊下的雪地上,哽咽的说道。

  一阵长时间的寂静,阿久里觉得现在这世界里仿佛就只剩下了自己和眼前的
这个忘恩负义的男人。

  「你有别的什么事要说吗?」内藏助抬眼望了望心中的神祇,他看见夫人憔
悴了,心碎了,一瞬间他自己的心也死了,感觉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我此次来是向夫人辞行的。」阿久里觉着这个男人到底还是说实话了。

  「细川侯答应聘我为家臣,每年一千八百石的俸禄。过了腊月,我就要去上
任了。」

  「是吗?以前你在赤穗的时候不过才一千五百石,废藩后能找到比以前更高
的职位实在不容易,看来我该恭喜你了。」阿久里夫人语带讥讽的挖苦道。

  内藏助顿时觉着天旋地转,心脏像被挖空了一样难受。他真想不顾一切的将
心目中的这位神祇搂在怀里,告诉她一切,但是他不能!只有骗过了自己人,才
能骗过敌人!

  才能达成阿久里夫人的嘱托!

  内藏助强忍着心死之痛,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

  「多谢夫人,那么内藏助告辞了。」他转了身去,从不流泪的男子汉此刻奔
腾的泪水比那天夜里在阿久里夫人的体内所射的精液全加在一起还要多得多,转
身过去是为了不让心中的神祇看见他真实的面孔。

  「我们进屋去吧?以后你见到内藏助大人就直接把门关上。」阿久里夫人没
等内藏助出门就直接了当的借侍女的立场下达了逐客令。

  「不能再苟活下去了,至少,也要尽快砍下上野介的人头来。」内藏助跌跌
撞撞的走出了南部阪,灵台破碎、肝肠寸断,一大口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整个
人随即跪在了雪地里,任这场大雪将他变成一个雪人。
七、仇之灭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一阵抑扬顿挫的和式三味线戛然而止,
每次竹本座的净琉璃【9】名角常磐幸太夫唱到这段时总是一反女儿常态而模仿
着男子击破千军的豪情来。

  「元禄十五年师走【10】望日,天尚未明,路皆昏黑,五指难见,四十七
义士踏雪仇讨上野介…」三味线急促的音声仿佛将台下的听众们也置身到了那个
风雪正紧月黑杀人的真实场景之中。这天,大约是凌晨三四点钟的样子,内藏助
一行人悄悄地接近到了上野介的宅邸附近。复仇者们分为内外两部,内部负责主
攻,外部负责警戒周边。

  内藏助是内部总指挥,内部二十人又分为两组,一组负责刺杀,另一组绕到
后门以防漏网之鱼。简短的分配了任务之后,浪士们熟练地掏出早就制作好了的
折叠竹梯靠在墙上,随即麻利的翻了进去。以前,赤穗藩因为聘请山鹿流兵法师
而发费了大量的金钱,却因太平盛世而无用武之地,没想到今日却能将以往所学
淋漓尽致的应用出来。

  内藏助带人机警的跳到院子里,在看清楚了各幢建筑的方位之后如疾风一般
冲进屋子见人就斩。上野介府上并不是没有打斗的好手,只是冬天临近拂晓,正
是人最懒散赖床的时候,听闻有人闯入,都措不及防。再加上内藏助等人为此次
行动详细谋划了一年多,准备充分,所以很快地上野介这边就被杀的落花流水。

  经过一小时的厮杀,虽然毙敌无数,但始终没能找到仇人上野介,内藏助不
禁有些担心了。离天亮已经为时不远,而上野介的府邸离将军的江户内城又是如
此之近,万一官军到来,他们便毫无胜算了。

  「在这里!他们在这里!」吉田兼贞兴奋地大声呼叫着伙伴们。内藏助和浪
士们立刻奔向声音主人的方向。

  只见一座小厨房内,三名护卫手持利刃,将仅穿着睡衣的上野介护在身后,
负隅顽抗。大家一看,确实是上野介义央,无名之火顿时爆发,内藏助和吉田兼
贞持刀冲在了浪士们的最前方,嗖嗖几刀就干掉了上野介最后的护卫。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行刺本官可是要灭族的!知道吗!」
已经死到临头的上野介似乎还想用幕府的权威来吓唬这些杀红了眼的复仇者们。

  「只要能杀了你个混蛋,我们怎么样都无所谓。」吉田兼贞嘲笑着说道。

  「别跟他废话,杀了他!」内藏助高声喊道。

  上野介一看大祸即将临头,不顾睡衣单薄就跪倒在冰凉的地上,捣蒜似地恳
求饶命。但他越是这样,就越激起浪士们的愤恨!

  内藏助使了个眼色,立刻冲出几个人将上野介反剪双手,把他的脑袋摁在厨
房外的一块磨刀石上,上野介嚎丧似地大声呼喊,希望能招来夜间巡逻的官军。

  「今日便要诛杀这狗贼,以报先君冤死之仇,上野介,受死吧!南无八幡大
菩萨!」唱完佛号的内藏助双手迅猛一挥,上野介的脑袋应声落地,从切口处登
时弥漫出一大片血雾,将三尺见方之内都染成血污一片。

  上野介家财万贯,府里高手如云,最终却还是死在了这帮连饭都吃不饱的浪
士手里。

  「带上这狗贼的首级,大家随我前去自首!」

  「走!走啊!走!」浪士们根本不畏死亡,原本他们就计划好在诛杀大敌之
后就去幕府自首,这样既能证明自己只是为雪先君之仇,又能给足幕府脸面好让
阿久里夫人她们不受牵连。

  走到玄关,内藏助忽然把寺阪吉右卫门叫了出来。

  「你本非赤穗家臣,只是为伸张正义才和我们走到了一起,我们不能让你和
我们一起去送死,你快走吧!」

  「混蛋!内藏助,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吉右卫门是吗!?」

  「混蛋,要是我们都死了,每年谁去祭奠先君?谁去向阿久里夫人报信,请
她留意幕府的判决!?」

  「混蛋!那为什么选我!?为什么只让我活下来!?」

  「因为我们身为臣子,心中却犯下了大不敬之罪!我们没脸活下去!」吉田
兼贞一想起自己每每对着阿久里夫人所用过的短刀来进行手淫,就羞愧的无地自
容。身后的浪士们闻言,大多也低下了那刚才还杀气腾腾的脑袋。

  「只是,你以后都将活在不名誉的阴影中了。」内藏助如是说。他们先前就
说好要派一个人脱队,然后给他安上半路抛弃同伴只顾逃命的无耻小人的罪名,
这样就可以留下一个活口,去暗中保护阿久里夫人,但代价就是,今后他将只能
活在人们的白眼之中。寺阪吉右卫门恰好并不是赤穗藩士,所以留他当活口,幕
府也不好降罪于他。

  「混蛋!竟然让我一个人可耻的活下来……」寺阪吉右卫门的眼圈红了,内
藏助既然如此说了,他就必须完成这四十六个人没能完成的事业。

  「请转告阿久里夫人,那份要回来的嫁妆我们分文未取,就寄放在先君的菩
提寺【11】中,住持和尚替我们保管着。这笔钱对夫人来说关系到她今后的幸
福,请一定如数交给夫人!」内藏助并没有撒谎,行动经费其实都是他变卖家产
换来的。阿久里夫人之物哪怕是一根头发,他都绝不容许挪为他用,更何况是这
位夫人的嫁妆呢?

  「放心吧,只要我寺阪还有一口气在,钱一文也不会少的!」

  「快走吧!江户町奉行就要开始巡城了!」寺阪及右卫门强忍住悲痛,转身
快步消失在了四十六位浪士们的视线中。

  内藏助看了看跟随自己的四十五人,又看了看只有十五岁的儿子松之丞,他
有些歉意地问道:「太郎,怕死吗?」

  「能为阿久里夫人而死,我觉得无比荣幸!」松之丞斩钉截铁的回答着刺杀
头领兼父亲的内藏助。

  「好,大家穿戴整齐后一起去见江户町奉行,吾辈赤穗志士,岂能如庶民一
般衣衫不整就去赴死!?」

  「走哇!」

  「走!」

  赤穗四十六浪士雪夜仇讨的事件不久就震惊了全天下!

  于公来说,他们都是赤穗藩的家臣,主君横死,他们为主报仇,并无违背当
时社会上的主流道德观念。相反,还大大争取到了社会舆论的同情。

  人们对这四十六人为迷惑敌人自甘堕落而伺机报仇的惊人耐力感到万分的敬
佩。即使是受命于幕府负责收监他们的细川侯、松平侯和水野侯也对他们给予了
很高的评价,并吩咐手下在羁押期间务必要卸掉他们的刑具并尽可能的满足他们
在生活上的需求。

  消息不久也传到了阿久里夫人的居所。

  阿久里夫人为自己没能洞察到内藏助等人真实的想法而感到愧疚万分。她不
顾寺阪吉右卫门的反覆劝说,坚持上书给纲吉将军,希望将军能赦免这四十六位
忠臣义士的死罪。

  面对铺天盖地声势浩大的社会舆论压力,即使是蛮横嚣张惯了的纲吉将军也
不得不稍稍做些让步。他清楚这些年来人们早就对他的暴政憋了一肚子的气,如
果在这个关口处置不当,将会很容易引发暴动。

  在折腾了近两个月之后,纲吉将军违心的同意了四十六位赤穗浪士带着「义
士」的身份全体切腹自杀为条件,保证不再追究其他人员的请求。如蝼蚁般的浪
士们竟然迫使天下之主的征夷大将军做出让步,这在列岛千年来还是前所未有之
事!

  元禄十六年二月初四,以内藏助为首的四十六位赤穗义士从容赴死。临死前,
吉田兼贞没有使用幕府指定的剖腹武器,而是拿出了珍藏许久的那柄阿久里夫人
遗失的短刀,得偿所愿般地将锋利的刀刃一口气扎进了自己的腹部,任那殷红的
血液奔腾而出。

  内藏助亦欣然上路,死前留下辞世歌一首:遥思去日晴,何惜舍此身?

  浮世苍月冷,生辉不见云。

  阿久里夫人闻及内藏助等人的死讯后,于南部阪落饰出家【12】,日夜诵
经祷祝为内藏助等人祈求冥福。正德四年六月初三,这位心死如灰的女居士于家
中驾鹤,法号瑶泉院【13】,享年四十岁整。
  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

  娑罗双树花失色,盛者转衰如沧桑。

  骄奢淫逸不长久,恰如春夜梦一场。

  强梁霸道终覆灭,好似风中尘土扬。

  咚…咚…咚…,阿久里夫人似乎已经沉睡了许久,不知从何处轻轻地传来一
阵钟声,唤醒了美貌夫人长久闭合着的双眸。这里是什么地方?阿久里夫人睁开
眼望去,只见遍地是奇花瑶草,阳光妩媚,溪流清澈,俨如仙境。

  更为惊奇的是,阿久里夫人发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七岁时期的样貌,乌
发如云,星眸似玉,身着华丽的打褂【14】,自己不是已经去世了吗?怎么又
会变成这个样子?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瑶泉院夫人,让您久等了。」内藏助那熟悉的声音飞进了阿久里夫人的耳
孔。

  阿久里夫人转回身来,发现为诛杀上野介而死的四十六名浪士居然全体在此。

  「内藏助!兼贞?还有松之丞!?大家,怎么全在这里?」阿久里夫人高兴
地忍不住潸然而下,泪水洒落在地表娇艳的花朵上,溅起的碎珠点点映射着彩虹
般的颜色。

  「这里是八百万众神居住的高天原,因夫人为我等日夜诚心祈求冥福,众神
垂怜,特许我等在此永世服侍夫人。」说话的不是内藏助,而是内藏助年仅十五
岁的儿子松之丞,但是,阿久里夫人看得出他比身边的成年人还要来得兴奋。

  「永世?」

  「是的,这里是神的领地,没有仇恨,没有疲惫,也没有生老病死,只有无
尽的快乐。」吉田兼贞热切的望着美艳无双的阿久里夫人缓缓地说道。

  二十七岁绝世貌美的人妻走进了浪士们的中间躺了下来,她俏脸绯红,直透
玉项。

  她明白自己欠这些忠诚的部下们实在太多太多,她娇羞的阖上了双眼,慢慢
的褪下了那遮盖着无暇娇躯的桎梏,她知道自己待会将会沐浴在各色精液的汪洋
大海中,子宫和胃里也将被可爱的部下们用爱慕而又忠诚的精液所灌满,但是她
毫不介意。优雅的夫人此刻已经下定决心,既然神明令众人在此相遇,那么就一
定要努力使自己这副绝美丰丽的娇躯,永远地成为充盈着大家所释放可爱精液的
肉制容器。

  一只刚猛的巨型肉棒,温和地拨开了阿久里夫人那羞涩湿润的粉红色花瓣,
一口气直插入到阿久里夫人那又紧又窄的玉膣深处,随即规律的抽插了起来。绯
红的膣肉在强壮的冲击下犹如盛开的茶花,巨棒的尖端每次都准确地撞击着宫颈,
让阿久里夫人如梦似幻。

  「这根是内藏助的家伙吧?」熟透的绝美人妻强忍着快感睁开妙目,果然是
他!又一支同样健壮的肉棒钻入了阿久里夫人的菊洞,原来是吉田兼贞,也就是
那天偷她那柄短刀的小混蛋。

  还没等阿久里夫人适应过来,一支还不甚成熟的纯白色肉棒就迫不及待地塞
进了阿久里夫人的樱口。不仅仅是肉棒,甚至连肿胀的阴囊也想一并塞进来,但
是由于太过激动,只有左边的卵蛋勉强塞入了,而右边那枚热跳着的睾丸就只好
先暂时地贴阿久里夫人销魂的樱唇边,等待着被烹饪的机会。这人会是谁呢?噢,
原来这是可爱的松之丞。

  「这孩子就这么着急吗?放心吧,一定会让你右边的肉球也一起进来的。」
二十七岁无双妙乳的深沟之中也开始有别的肉棒在服侍了,嫩藕般的大腿和膝弯
处也同时被好几根肉棒爱抚着。阿久里夫人已经懒得分辨这是谁那是谁了,她明
白,也需要。膣内菊门乳沟和樱口中的几支肉棒已经开始痉挛了,不一会儿他们
那爱慕而又忠诚的精液就将灌入自己成熟的娇躯之中。

  「这是在梦里吗?」,记得那天夜里内藏助也曾这么问过自己。

  「不,这全都是真的,真实的!我将被大家用可爱的武具一直宠爱下去,直
到永世!」阿久里夫人在脑海里清楚明白的告诉自己。

  现在看来,即使是要求他们用爱慕而又忠诚的精液为不着寸缕的自己重新制
作一件纯白色的打褂,那也是非常容易办到的呢。

  若是能穿上这人间不能织就的纯白色的羽衣,那该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
对于人间来说,当然是不可能的,但既然身旁有这么多被神安排在此与自己永世
相伴的可爱部下,那一定不会是什么了不起的难题啦。

  阿久里夫人已经真切的感应到,玉膣内那巨型的肉棒即将突破宫颈鸟居【1
5】娇弱的防御,第一次突入到从未有人侵入过的那深奥幽玄的神宫里去。还有
那些刚才没能占得席位只能靠自我修行的其他的可爱部下,此刻也已靠近了阿久
里夫人那充满了渴望的娇躯,并大声的呻吟了起来。

  「应该很快就能织好并穿上了吧?」想到这里,阿久里夫人愉悦的笑了,是
的,她正满怀期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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