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雏情陷红粉争霸】(第一卷第027章)』


             第027章地宫美妇



  与此同时,在云梦那座曾软禁过无月的豪华山庄之中。



  疏影香榭,云梦娘娘端坐案边,朱若文坐在她对面,影儿和静儿侍立一侧。



  云梦娘娘伸了个懒腰,有些意兴阑珊地道:「影儿,魂儿在长鲨帮那边情况

如何?」



  影儿似乎半晌才反应过来,娘娘是在问自己,忙「啊」了一声,魂不守舍地

道:「娘娘在问我么?」说完瞄了一眼静儿。



  云梦娘娘有些不满地道:「这些日子你怎么回事?这次长鲨帮之行非常重要,

原本该你去的,可你整日就象丢了魂儿,无精打采!魂儿替你去了,你对她那边

的情况似乎也一点儿都不关心,到底在想些什么?」说到后来有些声色俱厉!



  见她发怒,影儿心中惶恐不安,脸色煞白,娇躯微颤,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云梦娘娘重重哼了一声,转头看了看静儿。静儿忙道:「据探子回报,罗刹

门这次出动大批高手,由罗刹仙子麾下二号猛将带队,在鲸鲨帮和长鲨帮火并之

际突然现身,局面呈一边倒之势。我方人马加入激战之后,局面稍有好转,但伤

亡比对手多出一倍不止,好在人多势众,目前尚能维持僵持局面,谁也无法彻底

击溃对手。昨天按娘娘指示,魂儿姊姊已开始和对方谈判长鲨帮每年上缴利润如

何分配的问题。燕赤红尚未明确表态到底准备投靠哪方。」



  云梦娘娘一拍椅背,恨恨地道:「燕赤红这个老狐狸,想做墙头草么?哼,

没那么容易!嗯~其他呢,还有什么情况?」



  静儿道:「娘娘,据报绣衣阁也准备插手此事,今天郑统领送来这封密函,

可能便与此有关,也许是想协调行动吧?」



  云梦娘娘道:「什么密函?为何不及时交给我?」



  静儿不禁一怔,赶紧从背后偷偷扯了一下影儿衣袖。



  影儿忙从袖中拿出一封火漆封口的书简,交给云梦娘娘。



  云梦接过一看,上书「绝密」二字,问道:「何时送来的?」



  影儿浑身哆嗦着道:「今天中午,小……小婢忘记交给娘娘了,小婢该死!」

说完双腿一弯,跪倒在地。



  云梦挥手重重一耳光扇去,怒吼道:「快滚!!给我回去面壁十天!」



  影儿白皙的脸上立马出现一片红色掌印,闻言忙仓皇而去,连感谢从轻发落

之类的话都忘记说了。



  云梦启封抽出信笺,在烛光下仔细看了一遍,随即将信笺往案上重重一摔,

怒道:「协调行动,凭他也配!这事和他绣衣阁有何相干?真是哪儿有油水哪里

就有他!这家伙最近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以他谨慎的性格,必有所恃!」



  她似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看静儿,温言道:「对了,你是否知道,影儿

这丫头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儿有些迟疑地道:「大概……大概和萧公子有关吧?」



  云梦「哦」了一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露出一付若有所思的神情……



  半晌之后,才对静儿轻声道:「你下去休息吧。」



  静儿对在座二人福了一福,转身出门,回去找大姊安慰她去了。



  见静儿沿着九曲木桥渐行渐远,最后消失于山石之后,云梦才转头对朱若文

道:「若文,你觉得郑天恩的后台会是谁呢?父皇已将这类事务交由我全权处理,

还有谁有如此权势,敢唆使他和我对着干?」



  朱若文迟疑半晌,才缓缓地道:「娘娘难道忘了,刘宇和戴成庆么?老皇爷

……」



  云梦长叹一声:「想想也是!唉~这些年父皇怠于政事,成天隐居深宫,热

衷于搜刮民财,朝政渐渐由这些权宦所把持。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猖狂到如此地

步,这些不自量力的家伙,难道给点权力就飘飘然,想造反么?不行!我得回宫

面见父皇,力劝他收回奸宦手中大权!」



  朱若文低声道:「按说此事贱妾不该多嘴,不过……」



  云梦柳眉微蹙:「若文,我从小由你奶大,算得上我半个娘,还信不过你么?

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朱若文低声道:「宫中的事情,唉~皇后性情温和,对太后侍奉至孝,面对

皇上宠妃争宠也从不计较,可惜好人不得好报,身为正宫,迄今已达三十七年,

却只生下你一个皇长女,即便多方照顾和关怀太子,使得他多次幸免于难,如此

贤惠的皇后,却依然得不到皇上的宠爱。」



  云梦道:「这些我都知道,也知道母后多年来心中的苦楚,只恨我身为女儿

身……这么多年来,若非母后的忍让大度,后宫早已乱成一锅粥了。」



  朱若文道:「娘娘天纵英才,老皇爷对你母后冷淡,对你的疼爱却是有目共

睹。可惜我朝不象西域某些汗国,子女均可按顺位依序继承王位,否则无论是按

长幼排序还是论才干,娘娘都是无可争议的皇位继承人,朝廷岂会落到如此地步?

当年我和刘宇一起进宫,这个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竟能哄得皇上开心,他一个已

经够呛,后来又给皇上引来一个更能折腾的戴成庆,问题还是出在……」



  云梦道:「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力劝父皇呀,照这样下去,国力每况愈下,

皇弟振英又非治国良才,那可如何是好?」



  朱若文道:「说起郑统领之事,情况很复杂,郭妃原为绣衣阁前任郭统领之

女,虽非正宫,却为皇上生下太子,母以子贵,郭妃虽已过世,但绣衣阁中多为

太子这位外祖父的老部下,与太子关系匪浅,太子已将绣衣阁视为将来能顺利继

位的靠山。官场中人个个势利眼,抱住太子这只粗腿,绣衣阁自然行事越来越嚣

张。老皇爷即便再疼爱娘娘,也得顾虑太子的想法,您也劝过皇爷好几次了,有

用么?」



  云梦颓然道:「是啊,父皇老了,明知绣衣阁近年来胡作非为,却老是这样

和稀泥,做事越来越没原则。在对待奸宦的问题上,需人代劳处置繁重政务倒也

情有可原,但也不能所托非人呀!无论如何我也得尽力一试,否则家国危亦,若

仍劝说不听,我真的很怀疑,自己煞费苦心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何意义?」



  朱若文忍不住真情流露,黯然地道:「我才不关心朝廷将来咋样,我只在意

你!当今天下山雨欲来风满楼,历来乱世之中拥兵自重、占地为王才是王道,才

能进可攻、退可守!您有钦赐兵符和宣辽军数十万雄兵在手,拥有北疆这片广阔

封地,且才能出众,无论在军中和朝中均深孚众望,何不趁势培植自己的实力?

凤吟,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何必殚精竭虑为他人作嫁衣裳?」



  云梦沉默半晌,幽幽地道:「不知已有多少年,你没这样叫过我的名字了,

我相信你说的都是真心话。不过,这话今晚说过就算,以后不必再提,传出去可

是杀头之罪。对了,缇儿最近除了每日请安,人影儿也不见,成天窝在屋里干嘛?」



  朱若文皱眉道:「她最近又迷上绘画,却尽画些愁云惨雾、妖魔鬼怪之类,

活像地狱一般,看着怪渗人的!前些时进宫硬是把皇上最为喜爱之物、唐林真迹

《蟾宫月免图》讨了回来,好好欣赏也就罢了,偏偏在上面又是题诗又是作画,

把一幅名画当作画纸来使,实是暴殄天物!我怎么劝都不听。照我看啊,这丫头

一定有什么心事,上次在渑池……」



           ************



  烟雨楼。



  那是疏影香榭以南,后花园最深处一栋幽静雅致的小楼,琼花玉树掩映下,

楼上此刻尚有烛光透出,却是如此晦暗不明。



  暖阁之中,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给人一种厚重温暖之感,雅致烛台上

只插着一支细细的蜡烛,一灯如豆,四壁景象模糊难辨,似乎主人不喜光亮。



  灵缇推开书案之后那扇格子雕花窗户,烛台上微弱的火苗一阵摇晃,如巨掌

压顶,房间愈发昏暗。她静静地凝望天际,滚滚黑云缝隙中那团摇曳不定的白色

就象那辆决绝而去的马车,渐渐被翻卷的浓云掩蔽、隐去……



  「为什么?没有一丝留恋……」她心中问过无数次,始终没有答案。



  窗外大雪纷飞,朵朵雪花如飞絮一般飘落在她娇躯之上。落在她那清丽绝俗

的娇靥和颈项之上的雪花,渐渐化为水珠慢慢向下流动,有几滴流进短袄领口之

中,带来一阵冰凉刺骨之感,她却似毫无感觉,似乎希望以此来冷却心中火一般

的炽烈思念和浓浓忧伤。



  在她的脚边有一辆粗陋难看的小四轮车,与屋里豪华典雅的摆设殊不相称,

车前那根手扶横梁上绑着一根绳子,这是无月在渑池曾经用过的那辆小四轮车么?

它怎会出现在这儿?



  窗户右侧墙上挂着云海山人唐林名作《蟾宫月免图》,画轴长五尺余、宽三

尺,旁边题诗一首「鲛室影寒珠有泪,蟾宫风散桂飘香。」字迹娟秀,不知出于

何人手笔?画轴中桂树下玉兔姿态各异,一白兔前左脚提起,仰头凝视前方,另

外两只灰兔旁立,顾盼生姿。兔子造型凖确,生动传神,桂树枝繁叶茂,湖石怪

立,树下绿草如茵,群芳争艳。用笔工细,一丝不苟,构图丰满,但繁而不乱,

意境清幽,不愧为名家手笔。



  然而画中却比原作多出两位人物,一个是衣袂飘飘的仙子,而湖石之后,一

位仙童探头探脑,似乎正陶醉于仙子的绝代风华。二人身侧仙气缭绕,形貌颇似

传说中的金童玉女。虽然作画之人技艺不凡,画来颇为传神,但究属画蛇添足,

唐林若泉下有知,非气疯不可!不知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在如此珍奇的名家真迹

上任意涂鸦?



  灵缇的目光穿越无数雪花形成的雾障,看向天边那一团团若隐若现的乌云。

也不知是月儿在动,还是云儿在飘,弯月正缓慢穿梭于乌云之间,时而隐没,时

而由云间探出一角,为朦胧灰暗的世间送来一线光明。



  在她眼中,这些黑沉沉的乌云堆积缠绕漂浮所构成的画面,与时常出现于梦

中的场景何其相似?唯一缺少的,是那条淡淡的身影,那条她永远看不清、摸不

着,只要她一靠近便会消散于无形,却似乎早已和她的灵魂缠绕在一起的身影。



  灰暗、朦胧、冰冷、恐惧,和那不断地扭曲、哀嚎着的身影,虽如梦如幻,

却每每令她有身临其境、生离死别之感,这几乎就是她梦中的主旋律。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她都会在月色朦胧的深夜,呆呆地看着天际那变幻莫测

的淡淡云岚,从不间断。她总感觉,自己某些重要经历已不复记忆,而这样的画

面,或许可以唤回一丝灵感,帮她找回些许线索?



  那天第一眼看见他,她便有些怀疑,他就是时常出现于自己梦中,依稀漂浮、

扭曲、哀嚎着的身影。那神态、那身姿,虽只是初见,但感觉却像是共同生活了

千千万万年一般熟悉。那音容、那笑貌,是如此刻骨铭心,似乎早已深深刻在心

灵深处!自己魂牵梦绕、灵魂所系之处,就在他那双深邃似海的明眸之中!



  「此刻他在做什么呢?偶尔还会想起我么?或许,他早已忘记把背影留给了

谁?」她心中幽幽地默念。



  转身出门,穿过雅厅,沿着红木走廊往东头行去,经过厢房时,听得里面冰

儿鼾声大作,睡得正香。她真有些羡慕这位贴身丫鬟,想吃就吃,想睡一落枕就

睡着,总是那样无忧无虑!



  走到走廊尽头,踏着假山石径缓缓而下,来到小院花园内、那座雕梁画栋的

赏雪亭之中。原来,这栋小楼与背靠的假山竟合为一体,经由假山上下楼。如此

奇思妙想,估计也只有象她这般心窍玲珑剔透的人间仙子,才想得出来?



  风雪越来越大,寒意越来越重,弯月已隐入浓浓乌云之中,天地间陷入一片

黑暗,那条淡淡的美丽身影似乎已与这死寂般的黑暗融为一体……



           ************



  济南周府秋水轩餐室中,上午,烟霞仙子用过早餐后心满意足地回栖凤楼去

了。看着心愿得偿的闺蜜那摇曳多姿的曼妙背影,慕容紫烟宛若身上被剜掉一块

肉,若有所失地瞪了无月一眼,责问道:「老实交代,昨夜和这个狐狸精是怎么

回事?」



  无月放下筷子,似乎一下子没了胃口,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慕容紫烟冷笑一声:「这么快就忘光了么?看来我得把你俩关进悔过窟和花

影作伴,好好忏悔一下,兴许你就想起来了。」



  无月迟疑着正要说话,彩虹匆匆走了进来,送来一封摘月以暗语写给夫人的

飞鸽密函。



  为了保证飞鸽传书的安全性,黑鹰堂堂主晶丽莱采用的是分站多层暗语传递

之法。比如,摘月从甲地写好一份暗语密函,用信鸽传递到乙地的中转站,该中

转站将甲暗语按对照表转换为乙暗语发送到丙站,以类似方式转换为丙暗语……

以此类推,密函抵达目的地之后,才会由专人将其转译为明文供接收人查阅。



  每个中转站只有一种收发暗语的对照表,即便一两种对照表被敌人得到,转

译之后还是暗语,仍无法破解密函内容,除非能将信息传递链所有对照表同时得

到,这几乎是不可能的。拥有所有对照表之人只有慕容紫烟和北风二人而已,这

种情报传递方式非常安全。



  所谓冰山一角,罗刹门中人人做事都如此用心,要想不强大都难!



  摘月密函中写道:「自天门提出谈判,小婢已按夫人授意,提出将长鲨帮上

缴黄金按七三分成,天门坚持要按五五,但六四分成似也能接受。不过,后来又

横生枝节,绣衣阁高手于昨晚突然现身,情况变得复杂起来。绣衣阁是否和天门

沆瀣一气,眼下尚不得而知,下一步该如何行动,尚祈夫人示下。」



  如此局面和慕容紫烟原先的设想出入很大,若仅仅是天门,她大可调集人马

和对方硬拼,可是有大内密探绣衣阁出面,她不得不有所顾虑,和绣衣阁过早公

然对抗有悖于她的长期战略。



  儿女之私只好先放在一边了,任凭她胃口再好,一大早得到如此不利消息,

实在影响心情,她一边沉思,一边偕同无月来到书房,派人将北风、晓虹和晶丽

莱等人找来一起商讨对策。



  人到齐之后,慕容紫烟首先把密函让大家看过一遍,然后缓缓地道:「以目

前情况来看,我们若志在必得,必须再次增派人手,你们看这样做是否妥当?」



  北风看了看晶丽莱,首先发言道:「据晶堂主所掌握的情况,天门和绣衣阁

虽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矛盾似也不少,我们是否可以想法利用一下?夫人

既不愿和朝廷过早对抗,对绣衣阁不得不慎重一些。」



  晶丽莱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彩虹则一直站在无月书案边看他练习书法,不

时和他交流一下心得,谈得很有些投机,暂时没有表态。所谓大智若愚,大概就

是这意思吧?



  北风在一边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儿,「彩虹,你即便不表示意见,也该过

来听听大家的讨论,干嘛象个没事人似的!」



  彩虹点点头走过来,依然没吱声,在这里她是小妹,替夫人和无月打打杂是

她的主要业务,对于重大决策,她想不出什么好招,也几乎轮不到她提建议。至

于飞霜,夫人时常都懒得招她来开会,因为她来了也只是摆设,要她的脑子想出

一条别出心裁的创意,估计比让她亲手处死一百个犯人更加困难。



  这儿尚未商讨出一个结果,又接连有两份密函过来,内容是陕北镶白旗和渤

海镶黄旗那边已各自按照指示,开始采取相应行动。



  慕容紫烟也得花些功夫来加以协调,有关指示和汇报的飞鸽传书往来穿梭不

断,颇有分身乏术之感。



  无月心里有事,见大家久议不决,渐渐有些不耐,便趁慕容紫烟忙乱之际放

下笔想开溜,尚未跨出书房门槛便被她拧回来了:「无月,你不好好练书法,又

想跑哪儿淘气?」



  无月抬头看了看她:「我去看看二姨娘,您那天不是答应过的么?」



  慕容紫烟看了他一眼,拎住他耳朵的手一会儿稍稍松开,一会儿又重新捏紧,

如此反复多次,半晌没吭声儿。无月等了一会儿,有些耐不住,便趁她手指稍稍

放松之时一溜烟儿地跑了,这次慕容紫烟倒没有再追上去捉拿逃犯。



  北风见他如此着紧的神态,知道他心里必定又生出什么花花肠子,满心想追

上去看看,可公务繁忙一时走不开,坐立不安地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半晌之后终

忍不住说道:「夫人,无月就这样跑去,是进不了地宫的。」



  慕容紫烟正忙得焦头烂额,随口说道:「那是他的事,他可是聪明得紧,兴

许能骗过飞霜也说不定。」



  北风可不这么想,皱眉道:「夫人,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慕容紫烟叹口气,点了点头,白影一闪,由她眼前风一般掠过,又不禁摇了

摇头。



  且说无月一路跑一路回头,唯恐乾娘想不通再次追上来,还好没有。



  他兴冲冲地跑到前院东边的第三营区,那是精卫队上红旗驻地、飞霜的地盘。



  经过一道房门时,隐隐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女人的呻吟声,他心想莫非是哪位

精卫队员病了?



  推开房门一看,却是渑池悦宾楼的老板娘,此刻浑身赤裸被镣铐四肢张开地

锁在通铺上,一个童子军正挺枪猛干,他身后还有一长排光着下身、挺着嫩屌的

童子军在排队等候。



  无月前两天听夫人说起过,老板娘眼下已有了身孕,被夫人下令锁在童子军

宿舍中充作寮母。所谓童子军是罗刹门将士们的子女,年纪从十岁到十五岁不等,

优秀的经精选拔后可进入精卫队或罗刹旗兵,差的自然淘汰,充作牺牲祭天,父

母们对如此严酷的淘汰法则倒也认可,女真部落严酷的生存环境使然,有限的资

源只能养活优秀者。



  女童子军住在彩虹的四营区,随精卫队上蓝旗一同训练。三营区住的是男童

子军,每间宿舍三十个男孩,共七间童子军宿舍。



  所谓寮母,是夫人找来供男童子军发泄性欲的中年妇人,以激发他们的勇气

和血性,只能是外面的良家妇女,怕染上花柳病,找不到愿意的,夫人就派人出

去抓。童子军随时可爬到寮母身上发泄,即便怀孕后和经期都不例外。寮母每天

要接待两百来个童子军,只有两个时辰的睡觉时间,可想而知是多么痛苦!



  然而无月很清楚,等待老板娘的,将是更加令人发指的残酷下场!



  他找到飞霜手下十七纵队队长艾尔菱,急吼吼地说道:「艾队长,我奉夫人

之命去地宫看看二姨娘,快带我去!」



  飞霜主管刑罚,所有人犯都由她手下这位艾队长负责管理。



  谁知艾尔菱跟飞霜一个德行,见他来了,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却淡淡地道:

「既然奉夫人之命,请出示腰牌。」



  无月心里一紧,说道:「我来得匆忙,忘了找夫人讨,请姊姊通融一下吧?」



  艾尔菱道:「这可不行!」



  无月陪笑道:「艾队长,我跟您的妹妹可是很好的朋友,通融一下嘛!」



  艾尔菱板着脸说道:「没腰牌,就是尔莎来了也不行。」



  无月磨了半天嘴皮子,艾尔菱依然无动于衷。无月心知回去找乾娘也是白搭,

她多半不愿给,便对艾尔菱发狠道:「你把飞霜叫来,我跟她说。」



  飞霜慢条斯理地走来,浑身寒气逼人,无月不禁后退一步,做出那付他反复

照镜子训练出来的最动人的笑容,「飞霜姊姊,昨天晚宴上没喝醉吧?」



  飞霜漠然道:「无月,这跟你有关系么?



  无月笑容凝固在脸上,显得有些僵硬,一时收不回来,两腮肌肉有些酸疼起

来,讪讪地道:「我这不是关心姊姊嘛,那个……」



  飞霜冷冷地打断他道:「你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吧,瞧你最近闯了多少祸?

把大姊可害惨了!若非夫人格外开恩,我早把你关进锁龙洞水牢之中!我说偌大

府中就你一个闲人,你不觉得惭愧么?」说到后来已有些声色俱厉。



  除了夫人,无月最怕的就是这位冷美人,不禁嗫嚅着道:「不是我不想做事,

而是夫人……」



  飞霜说道:「少废话,找我何事?」



  无月把来意说了一下。



  飞霜懒得理他,摇了摇头,摆明必须要有腰牌才能放行。



  无月无奈,将她拉进值班室猛灌迷汤,把她捧上了天成了天仙化人,谁知却

被飞霜奚落一通:「无月,我可不象大姊,被你灌碗迷汤就找不到北了,你死了

这条心吧,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没有夫人的腰牌,即便是我的至亲骨肉,我

也不会通融的。」



  无月一时无计可施,幸好北风赶来,对飞霜说道:「三妹,让他下去吧。」



  飞霜冷冷地道:「有大姊这句话,小妹当然照办。」这才签署了一份进入地

宫悔过窟的通行证,唤来一个队员带无月下去。



  北风说道:「三妹,不用另外派人了,我带无月下去。」



  飞霜扯扯她衣袖,将她拉到一边,低声道:「大姊,您老是如此护着他,苦

头还没吃够么?而且置本门条令于何地?您这样最终会害了他的。」



  北风不悦地瞪眼道:「三妹,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教训大姊了?倒是你,年纪

轻轻的成天板着脸象个老虔婆,看以后谁敢要你!」



  飞霜噗嗤一笑:「教训我可不敢,小妹真是冤枉,为好不得好。我呀,情愿

终身不嫁,也不愿象大姊这样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北风啐道:「少跟我说狠话,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就知道水深火热是啥滋

味了。」



  飞霜瞅了那边等得不耐烦的无月一眼,低声道:「大姊,咱姊妹几个可是有

攻守同盟的,您可要对妹子们负责,不要找来一个废物啊!」



  北风深深看了无月一眼,幽深黑眸之中群星璀璨,「大姊辛苦挣扎多年,啥

时对你们不负责任了?我相信他会成为一位盖世英雄,怎会是废物?我看你是对

他有偏见,三妹若觉得憋屈,大可毁约。」



  飞霜说道:「我知道大姊对我们的好,我这不是关心您嘛!」



           ************



  见北风把自己带回后院,无月不解地道:「地宫入口不在三营下面么?」



  北风低声道:「当然不,这可是秘密,你跟我走就是。」沿着主干道进入后

院大门,便折向东偏北方向,向着四女卫居住的飞鹰阁而去。



  无月长叹一声:「每次我遇到麻烦,都是姊姊来解围,真是谢谢您了!」



  北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进他手中,黛眉微蹙地道:「跟姊姊还客气

什么?你少跟晓虹那丫头眉来眼去,比感谢我强多了。」



  无月打开纸包,里面是几块他最爱吃的香喷喷的酱香牛肉,正好早餐没吃饱,

边吃边诚恳地道:「姊姊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呢?其实,我这辈子最该感激的是你,

若非你把我带回来,也许我早就饿死在那片荒野之中了!而且,作为男子汉,我

总得有些作为,免得被人瞧不起,以后还要多多仰仗姊姊帮忙哩!」



  北风一脸赞许之色地道:「姊姊就知道我的无月是个人物,假以时日必将一

飞冲天,成为一个盖世英雄,我一直盼望着这一天早日到来。没问题,只要你说

一声儿,姊姊一定帮你!」



  这就是她不如飞霜之处,有时做事不讲原则,还没问是什么事儿就答应得那

么快?若是无月要她对付夫人,她也能答应么?



  无月借此机会向她说了一些内心的想法,以争取她的支持,同时说明自己为

了达到目的,也许需要接触各种各样的人。



  北风听得有些云里雾里,只是问了一个自己比较关心的问题:「你说的这些

人,也包括女子吧?」



  无月点头道:「也许吧,不过我可以发誓,我心中最重要的人,只有乾娘、

北风姊姊和大姊!」



  北风咬了咬下唇,幽幽地道:「你就知道哄我,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据我

所知……」



  飞鹰阁位于后院东南角、秋水轩东南二十五丈和暮雨楼正南二十丈处,是一

座方形跨院,大门开在东南角,进入圆拱门后左侧是门房,靠南墙向西直抵墙角

坐落着一排平房,共五间守卫所居的厢房。



  过了门房迎面是二层的彩虹楼,依跨院东墙而建,一楼西屋为厢房,东屋是

储藏室,门外是宽约五尺、由木板铺就的厢廊,楼梯在厢廊西头。上楼后是屋檐

下的一条木质走廊,走不了两步便到了雅厅门外,再过去的东屋为彩虹卧室,楼

梯、走廊和所有房门全朝南。



  彩虹楼正西是依跨院西墙而建的飞霜楼,正北是位于跨院东北角的北风楼,

北风楼西边是位于西北角的摘月楼。四栋小楼呈两行两列整齐排列,间隔均为一

丈,形成十字形楼间通道,每栋楼的布局都一样。



  进入飞鹰阁后,北风拉着无月的手一路来到北风楼的储藏室,门外两名高大

威武的精卫队员标枪般挺立,见大统领过来,齐齐抬手「唰」地一声跺脚立正、

行礼。



  储藏室布置成一间办公室,沿右墙一溜摆了五套桌椅,正埋头整理文件资料

的五名守卫也同时起立、行礼。



  无月将通行证交给坐在前排那名守卫,他仔细看了看飞霜的画押,随即走到

后墙边,在墙角按动五六下,墙面发出一阵「嘎嘎」响声,他掀开一幅硕大画轴,

里面现出一道厚重的暗门,「大统领、公子,请进。」



  二人进去之后,身后暗门又缓缓合上,光线立刻暗了下来,唯有甬道下方隐

隐透出明暗不定的桔黄色火光。



  沿着这条向下倾斜的石梯甬道下行约十丈左右,是个拐角,左转进入一条略

向下倾斜、宽约六尺的甬道,甬道右侧齐人高处,镶嵌着一个雕刻为虎头形状的

桐油灯,一灯如豆,发出青幽幽的微弱火光,使得黑色的虎头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和所有地下建筑一样,特别安静也特别压抑。



  北风指着洞顶那十六个寸许圆径的小孔说道:「这些小孔除用于通风外,还

是极佳的传音系统,整个地宫无论何处,只要稍有声响,监控室里都能察觉得到,

而且尚可有选择地向地宫之中任何地方传音,以传递讯息。当年安装这套系统,

动用上千能工巧匠,整整花了一年时间才完工。」



  无月点了点头,说道:「难怪这儿不象普通地窖里面那么闷、那么潮湿。」



  沿着甬道走了不到十丈,便到了尽头,再无出路。北风在石壁上敲击几下,

片刻之后,右侧石壁伸手难及的高处,现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孔洞,只听里面有人

说道:「通行证!」随即从上面垂下一个小巧竹篮。



  无月忙将通行证放进去,那人拉上竹篮,拿起仔细看了一阵,又重新还给了

他。片刻之后,甬道尽头石壁之上传来「咔咔」之声,一道厚约三尺的石门缓缓

滑开,缩进右侧石壁,现出一条通道。



  进去之后,甬道变得曲折繁复,沿途就象这样,大约每过七八丈就有一道石

门拦路,又经过五道厚重的暗门,总算进入地宫通道之中。



  无月发现,和进来那段不同,甬道变得愈发弯曲,一路左弯右拐,而且岔道

无数,每行十丈便会遇上左右分岔两条甬道,看上去一模一样,分不清哪条是干

道,哪条是岔道。



  还没走进去多远,无月便已转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他渐渐发觉,

你若想沿进来的方向往前直行,一路选择稍直的那条岔道前行,反而会把你不是

引向左边,就是右侧,甚至有可能又折了回来。



  幸好有北风带路,即便如此,无月但觉自己一路跟着北风在胡乱绕圈,感觉

就跟走迷宫一般,只要选错一条岔道,便会被困其中,再也找不到出路。



  见他有些发闷,北风又说道:「你别看甬道里很安静,一个人影不见,其实

里面机关密布,每隔二十丈便有一个暗哨,随时可以发动机关。若有敌人攻进来,

即便没在里面转晕,也绝逃不过机关暗器的凌厉攻击。」



  说话间,前方又出现一条岔道,在左边那条岔道的左侧上方,题有「锁龙洞」

三个簸箕大小的金色古篆,北风说道:「这就是通向锁龙洞的石门。」



  无月好奇心起,不由得拉拉北风柔荑,说道:「姊姊带我进去参观一下好么?」



  北风摇了摇头:「这份通行证只能进入悔过窟,守卫只认通行证不认人。没

有飞霜签发的通行证,即便夫人亲来,守卫也不会放行。」



  无月气哼哼地道:「飞霜这帮手下怎么都跟她一个德行?个个都跟铁面判官

一样,居然连夫人都敢阻拦,太无法无天了吧?哼!」对飞霜他怎么看都不顺眼,

少不得遇上机会便会奏她一本。



  北风耐心地解释道:「你有这种想法,是因为你还没有真正见识过罗刹门是

个多么庞大的组织。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没有铁的纪律来规范各级人员

的行为,夫人若不授权各级主管负责监督和执行,如何管理十多万嫡系精锐和数

十万外围人员?就拿三妹来说,夫人既让她主管刑罚和囚犯,自该让她按制度铁

面无私地放手施为,若夫人处处干涉于她,或者夫人的亲朋好友就可以违反制度,

不仅难以服众,而且夫人岂非要忙死了?」



  无月想想也对,总体而言,北风说的话他总是深信不疑、无条件接受,从未

和她争辩过。北风对他的关心无人能及,他知道即便自己十恶不赦,被整个世界

唾弃,北风也不会遗弃他的,就像流落渑池街头时那样,他自然和她最亲,连青

梅竹马的大小姐都比不上。



  他跟随北风行入右边那条甬道,曲折前行,又经过五个分叉路口之后,北风

终于停了下来。



  无月抬头一看,见左侧石壁之上高高地题着「悔过窟」三个簸箕一般大的字,

以狂草书写,个个铁划银钩、笔画相连,并填以红色,活像一条张牙舞爪的火龙,

令人不由得心生敬畏之情!



  验过通行证之后,石门打开,沿甬道前行约八丈,无月但觉豁然开朗,入眼

是一个宽两丈、长四丈的穿堂,穿堂对面照壁迎立正中,照壁两侧各留下五尺宽

的通道,竟隐隐透出天光。



  无月不禁纳闷:「难道穿过照壁便出了地宫?悔过窟难道竟在地面上么?可

一路行来,没感觉甬道向上倾斜呀?」无论如何,在甬道中七弯八拐地走了老半

天,他心中的气闷和压抑之感已一扫而空!



  他左右打量一眼,见穿堂两侧各有三间石室,每间石室都有一个窗户,里面

还挂着窗帘。除右侧第一间石室开着们以外,其余都是房门紧闭,他心里暗道:

「这些石室该是飞霜属下看守们的居住之处吧?」



  照壁可移动,四周雕刻着五彩缤纷的云纹,云纹之间镂刻着朵朵白色云彩,

白云之上,一条红色火龙和一只青凤相互盘绕,龙口与凤嘴面面相对,中间是一

颗光彩夺目的夜明珠,在暗淡蓝色天光中散发出绿幽幽的光芒。下面有个凸台式

底座,如同一座大大的屏风,右下角题有「仙师夜冰留赠」字样,看似乾娘笔迹。



  「照壁上这幅雕刻,似乎暗示《素书》之上」凤鸣九天,龙游八荒,双蛟共

珠,羽化成仙「这句口诀么?我原本一直在想,共珠共珠,到底怎么个共法?原

来竟是龙凤阴阳之气融汇共炼之意么?如此一来,和乾娘合璧双修,进境岂非快

上许多,乾娘咋就没想到呢?」无月心中暗忖,跨步迈过照壁。



  他眼前突然一亮,迎面约十丈开外,竟有一座花园!



  花园大致呈正方形,占地两亩半左右,金色阳光由头顶左侧倾泻而下,滋润

着花园中的四季花卉,倒有大半花朵纷纷绽放、争奇斗艳,宛若突然便又回到春

天!



  在寒冬腊月,突然见此奇特美景,显得十分诡异。



  无月抬头看去,天穹之上,竟有七八条尺许长鲤鱼在空中排成一线,正曲折

来回地游动!



  鱼儿居然能飞?他此刻已然全懵,疑似梦中!北风见他一付痴呆之色,只是

笑而不语。



  无月正待动问,却见一位青衫长袖、淡花罗裙的绮年美妇正徜徉于花海之间,

秀眉微蹙,似在沉思,身后一个发挽双髻的小丫鬟挎着花篮剪花枝,动静得宜、

宛若画中。



  那不正是花姨么?无月大叫一声,沿着花间小径「噼嗒噼嗒」猛冲过去!



  花影也看见了他,大吃一惊之下呆了片刻,也激动得如飞燕投林一般向他飞

掠而来!



  眼看着激情的碰撞、甜蜜的拥抱即将出现,在如此人间仙境上演,那是一幅

多么浪漫的画面?



  然而且慢,跑就跑嘛,哪来如此古怪声音?



  原来无月靴子跑掉一只,被鞋带挂着晃荡不止!



  北风忙追上前,大煞风景地捉住他,帮他把靴子穿好,细心地系好鞋带,嘟

起樱唇嗔道:「见了二姨娘就这么兴奋?在渑池救你出来,也没见你这么激动过!」



  无月嘿嘿笑道:「见了北风姊姊这样一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我总要含蓄一点,

否则岂非焚琴煮鹤、大煞风景?」



  北风每次解下面罩总会引得妇人们美誉如潮,就唯独没人用「娇滴滴」这样

的词汇赞过她,因为这不符合实际情况。



  见无月如此随口敷衍自己,美人大为不满:「见了二姨娘就不用含蓄了么?」



  终于见到花影,无月喜极忘形之下竟揽住北风腰肢,在她那白里透红、吹弹

得破的玉颊上「啵」了一下,笑道:「我原本以为对姑娘家要含蓄一些,既然北

风姊姊不愿意,那我就来点直接的!呵呵……」



  北风一时愣在当地,娇羞无限、又气又急,不知是否该出手教训教训这个小

流氓!然而想想,这还是无月首次对自己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心里……



  尚未等她想出该采取何种暴力手段,无月已「嗖」地一声窜了出去,敖包相

会去了。



  浪漫的画面终究还是没有出现,怕再刺激到北风,无月和花影只是紧紧地抓

住对方的手,心里纵然激动,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半晌之后,花影才幽幽地道:「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贴身丫鬟,和那几个轮

班守卫,再没见过一位故人,我一直在想,有那么一天,下来看我的会是谁呢?

我想到过很多人,比如夫人和下面几位姨太太,唯独从未想到过,竟会是你……」



  无月心情沉重地道:「是我害了花姨,所以您不愿想起我吧?」



  花影凝视着眼前这张纯洁无瑕的脸庞,和那双碧波荡漾、令人看上一眼便会

禁不住心跳的深邃眼波,胸中猛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低垂臻首,躲闪着他

的烁烁眼波,低声道:「不……每个梦中我都在想,都在盼。然而现实中,我不

敢……我看你那么怕夫人,你敢么?」



  无月说道:「怎么不敢!这些日子我天天都在想你的事儿,上次趁乾娘高兴,

便求她允许我来看望你。听她口气,若不出什么意外,也许很快便会放您出去。」



  在他心中,无论如何,花影都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是他成年仪式的奠基人,

使他从男孩变成了男人。所以他觉得,自己对她有份责任,不能弃之不顾。



  花影道:「谢谢你对花姨费了那么多心思,你今天能来看我,我真的好激动!

就冲这一点,即便受再多委屈,我也觉得值了……」



  无月看了看头顶,又想起心中的疑惑,不由得问道:「花姨,这里面怎地如

此古怪,外面冰天雪地,这儿却温暖如春、开满鲜花不说,鱼儿竟还可以在天上

飞?」



  北风在一旁说道:「上面这片天,其实是由十多块巨大的水晶熔合而成,再

上面便是前院练武场南边那个小湖,你看见的鱼儿是在湖中游动,并非在空中。

此地深处地下,除了通风管道,完全和上面隔绝,本就冬暖夏凉,加上有阳光照

射,自然会温暖如春,又有适宜的湿度,自然四季都会遍地开花……」



  无月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对如此奇思妙想赞叹不已:「是谁想出如此绝妙

的主意啊?真是天才!」



  北风低声道:「大小姐周韵。三年前你俩被夫人接回府中之后,她因为淘气

闯祸经常被夫人关进地窖面壁思过,百无聊赖之下,她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取乐,

刚好夫人正打算扩建地宫,便照此建造了。」不知咋地,她心里忽然涌上一阵寒

意,娇躯忍不住颤抖几下。



  在无月印象中,乾娘对大姊特别宠溺,甚至是纵容,对二姊周怡则非常严厉,

却不知原因何在?他倒是很了解大姊,为人既孤僻又爱异想天开,偶尔还有些神

经质,成天变着花样胡作非为,到处整人搞破坏,府中之人除了乾娘之外,见了

她都得绕道走,个个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连府中德高望重的李嬷嬷也经常

遭她暗算。



  他还记得,最离谱的是,有天夜里大姊不知从哪儿逮来十多只大老鼠,趁李

嬷嬷睡着之时塞进她衣裤,在里面乱钻乱爬,还专门啃食她身上最软最嫩之处。

李嬷嬷那年已快五十,阴门松弛,有只老鼠竟钻入半个身子啃咬她的花心!李嬷

嬷的奶头和下阴被咬得鲜血淋漓,痛醒之后,屎尿都被吓出来了,她那屋里整整

臭了好几天!



  即便这样,乾娘也不过就把大姊关进地窖几个月而已。



  无月愁眉苦脸地道:「大姊的确是个天才,当然,在整人方面更是!幸好年

初远嫁扬州去了。」



  北风苦着脸低声道:「可不是么!在我印象中,她唯一不敢整的只有夫人了,

对你也还算手下留情,连二小姐,她的亲妹妹都被她欺负得几次离家出走,有一

次还闹着要自杀……」



  无月嘿嘿笑道:「姊姊也被修理过咯?」



  北风不寒而栗地道:「那还用说!大小姐一向横竖看我不顺眼,我是被她整

的重点对象!那年冬天一个最冷的夜里,她在我茶里下了迷药,趁我昏迷,和她

那个丫鬟贞雯将我扔进湖水之中,差点没把我淹死和冻死,足足躺了十天才活过

来!不过话说回来,有她在,夫人暴怒时你当不至遭到虐待,所以我宁愿她留在

府中护着你……」



  她还待再说,却见一名守卫匆匆而来,对三人各自福了一福,转对北风道:

「大统领,旗主刚才在上面传音值班石室要属下转告您,夫人有急事找您商量。」



  北风不敢怠慢,忙告辞而去,白影一闪,霎时不见踪影。



  花影对无月说道:「站了这么久,也累了,到我屋里坐坐吧,我给你烹壶好

茶」



  无月一路走,一面举目四望,但见花园所处之地,是人工在地底深处凿出的

一个长约二十六丈、宽约十九丈的长方形巨大洞室,穹顶平均高度约为四丈,占

地八亩左右,就象一个巨大天井,顶部被凿成圆拱形,将天井上方的重量平均分

配到周围地底,花园穹顶大半部分为水晶融合而成,也被熔炼为内凹形。



  靠入口近一半之地,表面平整,可供人活动或练武,靠里便是花园。



  花园左右两侧石壁较长,上面各凿出三座类似于四合院的洞窟,入口对面石

壁稍短,只有两座洞窟,每个小院都开着圆拱门,门上各自题有红色编号,入口

右侧第一座为一号院,环绕花园依次往下编号,到入口左侧第一座为末尾的八号

院。



  悔过窟就像是座更大一级的四合院,只不过所有外墙和内墙均为自然的山石

而已。所谓外墙是指悔过窟周围甬道内侧石壁,悔过窟就是由这些七弯八拐的甬

道所环绕的洞窟群。



  这些深处地底的石室通风不错,采光也好,石室中厅堂、暖阁和卧室也和地

面建筑类似,感觉不出有多大差异。当然从建造来说,和地面建筑正好相反,地

面建筑是筑墙隔出房间或围成院落,地宫则是在岩石泥土中硬生生地挖出房间和

院落,所消耗的人工不可同日而语。



  无月随花影走向花园右侧中间那座二号小院,进入拱门之后,里面是个天井,

摆了数十个花盆,里面栽植着水仙、芍药和山茶花等八种花卉,中间还种着一排

青翠欲滴的修竹,令生活在寒冬腊月的他倍感清新。



  更令他奇怪的是也有阳光照射进来,抬头一看,天井顶部中间光亮透明,虽

不见鱼儿,估计也是镶嵌着稍小些的水晶,约占屋顶一半面积。



  他不由问道:「花姨,这八座小院的天井顶部都有水晶么?」



  花影笑道:「水晶这么贵,当然不是,只有这个院子,以及四号和五号院里

有。」



  无月不解地道:「水晶和湖水都是透明之物,固然可以透光,但上面湖边之

人也可看到地宫中的隐秘啊!」



  花影解释道:「无论昼夜,外面光线总是强于地底,湖边之人看见的只是云

彩日月或周边景物的反光影像,无法看清湖底下面之物,湖面方圆近三十丈,安

装水晶之处在湖心位置,水深三四丈,湖面碧波荡漾、水草漂浮,湖边之人斜看

湖心无法看清湖底,更不用说湖底之下的隐秘了。即便夜里我在此处点亮烛火,

湖边之人一样一无所见,夫人一一都仔细试过,绝不会暴露地宫之秘的。」



  由天井过中门进入大厅,无月注意到左右两侧石壁上各有三个装有木门的门

户,应是六间厢房,门边各有一个木格子红漆雕花窗户。经过大厅左前方一道边

门进入雅厅,雅厅右侧是暖阁,暖阁里面是卧室,内室三居室呈直线排列,和小

院中轴线垂直。雅厅最大,卧室次之,暖阁最小,不仅房屋布局,连摆设也和桃

花苑类似。



  唯一令他感觉不适的是内室三间屋都没窗户,想想也是,四周不是岩石就是

厢房或大厅,哪有地儿开窗户去?当然,通风孔还是有的,与整个通风系统相连,

屋里并不闷,不适之感主要是心理上的。



  花影将他带进卧室,柔声道:「刚才在地宫甬道里绕来绕去,你一定有些累

了吧?先在花姨床上躺一会儿,我为你烹茶去。」



  无月躺在床上四角八叉地大大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花姨,烹茶就不

必了,咱俩许久不见,聊聊天吧,我不能在此地久待,否则乾娘会下来找我的。」



  一边说一边打量四周,但觉摆设和墙饰比桃花苑中素雅清淡了许多,唯独锦

被之上绣制的一对对青蓝红三色相间、鲜艳夺目的鸳鸯,泄露出女主人心中的隐

秘。



  花影想想也是,在床边坐下,纤纤玉指轻拂他的柔发,颇有感触地道:「是

啊,夫人成天把你当宝贝,揣在怀里怕化了,放在手里怕丢了。其实花姨何尝不

是如此,只不过没她那福分罢了。其实,即便强势如夫人,也未必能得到你的心。」



  无月忙道:「我可是对乾娘和花姨真心好的,当然还有……」



  花影以一种看破世情的语气说道:「花姨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你年轻冲动、

热情善良,在花姨身上发泄一下情欲,得到一点母爱也许是有的。然而你心中真

正喜欢的,应该是北风这样年轻美貌的小姑娘,和花姨这样的半老徐娘在一起,

你一定感觉象是在跟妈妈上床吧?」



  无月很认真地道:「是有一点,可我喜欢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我太想亲生

母亲了吧?花姨对我就象亲娘一样温柔,而且还……不过,这些只是原因之一,

最主要的是我喜欢花姨。若非真心喜欢您,两个月之前那个夜晚,怎会和您那个

……那个呢?我可不是一个随便的人,做过了要负责的。」



  花影感动的泪眼婆娑,忍不住倒在他身上,在他的头、脸、鼻子、耳朵和脖

子上一阵热吻,随后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眼中深情无限,缓缓送上淡红樱唇,

檀口微启。



  张开的淡红双唇越凑越近,无月已能嗅到她香舌之上,缕缕似曾相识的淡淡

清香。



  花影梦呓般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你每次靠近我,我都会情不自禁?明

知陷入其中,是很危险之事?哦~无月,我爱你……」尾音未落,已和他热吻起

来……



  此刻她心中的确矛盾之极!「被囚禁在悔过窟,感觉如此寂寞和空虚,每个

夜里都是那么的难熬,和无月已两个月不见,心中实在思念之极!一旦放纵自己,

身心是满足了,可若再出事,自己恐遭夫人终身囚禁,岂非孤寂一生?」



  在这样的时刻、这样的地点偷情,她感觉象是在和时间赛跑,不由得问道:

「夫人这阵儿会下来找你么?」



  无月明白她的意思,沉吟道:「上午可能没时间,有三个重大行动需要她亲

自协调指挥,忙得不可开交,但我也不敢确定。到了下午是铁定要来的,还是不

要太冒险,我怕再害你……」



  花影捂住他的嘴巴,她已决定再次冒险。



  没时间调情,她褪下罗裙和亵裤,掏出无月的屌儿便坐了上去,玉门之中已

足够湿滑,也许可以说太湿滑了一些,随着屌儿的进入和拉回,蛤口下半部已被

挤出一圈白沫。



  屌儿的硬度更不用说,一杆捅到底那一刻,棒头在半张半闭的花心口上重重

一撞,她不由得娇呼一声!



  在缓缓插入过程中,无月已不象上次那般猴急,而是细细地品味着身上女人

销魂妙穴中的各种滋味:感觉花姨玉门较宽,但屌儿进入内部後,却又变得狭长,

膣道内壁有些象水中漩涡,又活象田螺一般,屌儿一杆到底之后,玉门忽然紧紧

收拢,象夹钳一般将屌儿死死咬住,将他屌儿根部之中的精血大量挤入棒头附近,

使得棒头和肉棱膨胀到了极限,重重地顶在花蕊之中!



  屌儿被玉门卡紧之后,要想来回抽插都颇为困难,感觉她若不松开玉门,屌

儿似乎都无法拔出!



  上次和花影欢合时他尚懵懂无知,对所谓女子名器毫无概念,然而如今他已

非吴下阿蒙,感觉出花姨便是《素书》上所载、女子十大名穴中排名第四的「四

季玉涡」,俗称「田螺」,心中不由得大为振奋,屌儿也实在被夹得舒爽不已!



  他放松身心,任由阳关摇动,丝毫也不想加以控制。是的,时间,该死的时

间!



  他没有太多时间来慢慢品味过程中的每个精彩片段,他实在不想再害花姨一

次。这场艳遇原本不在他计划之内,仅仅是出于本能。



  花影但觉屌儿热烘烘地,比两月前长了不少,也稍粗了一些,膣道之中被撑

得满满的、涨涨的,已没有一丝空隙。经历数月空虚之后,骚幽突然被撑得如此

充实,那种快感特别剧烈!



  无月心中担忧,为了尽快将花姨送上高潮,他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冲天钻!



  嘶嚎、狂喘、呻吟和尖叫声,立时充满整个空间,绣榻摇动得越来越剧烈。

无月躺在床上将美妇的衣衫向上翻,美妇立时会意,忙脱掉衣衫和肚兜,露出两

只雪白肥硕的玉乳。



  无月一手抓住个乳儿,一边揉捏一边挤奶,将两只紫红色大奶头挤得高高凸

起,变得越来越硬。



  花影稍稍伏低上身,将乳儿垂吊在他嘴边来回晃荡,一时间,酥胸之上波涛

汹涌、耀眼生花,两大坨雪白粉嫩凝脂之上,凸挺着两粒紫涨硕大的乳珠,在他

嘴边和鼻尖磨来蹭去,挑逗得他忍不住一口衔住,如饥似渴地猛吸起来……



  上下交攻之下,花影很快便兵败如山倒,阴关摇动不已,低吼着、尖叫着,

花精狂泻而出!神智迷糊之极,尚能感觉到屌儿在里面剧烈地跳动起来,一股接

一股热汁,猛烈冲击着子宫,带来另一种难以言语的快感,欲仙欲死……



  待神智稍复,她心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糟了!不该让无月在里面射

精!若再怀孕,以后夫人岂会放过我的孩子?他的下场会不会和兰儿一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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