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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情与性爱』

  我出生在东北一个偏远山村,据说出生当天有人看到我家祖坟前有两只黄皮子像人一样站着,不停地俯首叩拜。
  我爷爷陈言是个风水先生,他信命,于是给我取了个很不入流的名字,陈黄皮。
  在我出生第二天,村里闹了场规模很大的黄鼠患,将村民的鸡鸭偷了个精光。
  加上那段时间,有两个村民上山采药,离奇地摔死了,村里多了两寡妇。
  村里人信邪,觉得我不吉利,多次提出要将我送走。
  要不是我二叔是村长,有点威望,我也不可能留得下来。
  可在我一岁的时候,村里突然闹大旱,颗粒无收。加上我体弱多病,村民们又将矛头指向了我,这次就连我二叔出面都没用。
  就在我家和村民的矛盾激发到顶峰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所有村民噤若寒蝉的事情。
  那天中午,足足有上百辆豪车从村口外一里路,一直排到了我家门口。
  原因很简单,封卦五年的青麻鬼手决定重新出山,再卜一卦。
  也就是那时候,我家里人才知道爷爷居然是曾名动四方的青麻鬼手,我家是麻衣世家,爷爷是第十六代传人。
  那天前来找爷爷算卦的几乎都是政商大咖、风水界大拿。
  梅花圣手、青衣方士、身上盘着大蛇的地师……据说就连省城的首富都来了。
  他们都想得到爷爷这最后一卦,毕竟爷爷一生起卦三千九百六十四次,无一落卦。
  而封卦后再起卦,这是要折寿的,得到这一卦的人也会沾染到爷爷折损的气运,所以他们才会挤破脑袋来争抢。
  爷爷的要求很简单,必须带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婴过来,他会挑中一个与我订娃娃亲,而他这最后一卦也会送给这个家庭。
  最终得到这一卦的却不是圈内人,他是来自西江市一个小康家庭叶家的叶青山,他原本只是来凑凑热闹的,没曾想竟被爷爷选中了。
  叶青山在得到爷爷这一卦后,将比我小三个月的女儿和我订了娃娃亲。
  自此我就有了名义上的老婆,她的名字很好听,叶红鱼。
  叶青山和我爷爷说好了,必须在我二十一岁生日那天,才能让我两见面,接我去做叶家的上门女婿。
  随着叶青山的离去,一场轰动全国风水界的大事就此收场。
  说来也怪,自此之后村里风调雨顺。
  加上爷爷的威望,我家在村里的地位也有所升高,没人再敢来找我麻烦。
  我的身体有所好转,爷爷的身子骨却每况愈下,明明六十几岁的人看着跟七老八十似得,头发花白。
  在我十岁那年,爷爷把我叫到了后山。
  他负手而立,面色凝重。
  我一直敬畏爷爷,感觉有大事要发生,吓得不敢说话。
  爷爷郑重地问我做好成爲麻衣世家第十七代传人的準备没有,我一阵欣喜,这是我一直向往的东西。
  但我还是忍不住问爷爷,爲何二叔求了他一辈子他不肯教,却要将一身本领隔代传给我。
  爷爷落寞地歎了口气,他说这不是什麽好事,看相算命就是窥天机,注定是要犯五弊三缺的。所以真正有道行的老先生往往都是非聋即瞎,不得善终。
  而我却一出生就命犯五弊三缺,这让本準备终止传承的爷爷决定让我继承他的衣钵。
  因爲这就是我的命,打我出生那一刻起,就注定如此。
  那天我跪在山顶,郑重三叩。一叩天地神灵,二叩孤魂野鬼,三叩列祖列宗。
  自此我就成了麻衣世家第十七代传人,我家是青麻一脉,爷爷绰号青麻鬼手,而他却给我封号昆侖。
  我问爷爷爲什麽要叫昆侖,爷爷说我们这一脉就是发源于昆侖神山。
  我应该会是最后一代传人了,缘起缘灭,昆侖是所有风水师心之神往的地方,他希望我有一日可以真正站到昆侖之巅,那样我也许就有实力彻底改变风水师的命运。
  我学起风水秘术来非常的快,就连爷爷都忍不住经常夸赞我的天赋。
  记得有一本叫《撼龙经》的古籍,爷爷说他三十五岁才融会贯通,而我十四岁那年就掌握了寻龙捉脉之法。
  我疯狂地汲取着风水阴阳之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这方面的缘故,我性格比较孤僻,没什麽朋友,加上村民们私下都传我是不祥之人,更是没少受同龄人的白眼。
  这些对我来说早就习以爲常,最让我难以忍受的是爷爷严令禁止我二十一岁之前给人看事,他说一旦我破戒,他将功亏一篑。
  这真的让我很憋屈,空有一身本领却不能学以致用,那种无力和委屈一直使我备受煎熬。
  我曾亲眼看出待我不错的张三爷双肩上的阳灯闪烁黯淡,那是大凶之兆,恐命不久矣。
  果然,没过两天他耕田的时候,被自家的牛给顶死了。
  还有一次,我察觉到我挺喜欢的女生张雅面泛青光,在右嘴角两厘米处还隐隐有一红点。这是命犯淫邪,一日后她放学的路上,就被村里的二傻子拖进了玉米地。
  那天我真的痛苦到了极点,感觉自己就是帮凶。
  我不敢见张雅,就偷偷地看着。当我看到她右肩的阳灯闪烁,像是被风一样往自己脖子上吹,我知道她承受不了屈辱,想要自杀。
  我实在忍不住了,偷偷找了张雅的父亲,让他一定要看好自己闺女,最好拿个绳子捆住,不然小女生受不了刺激怕是要寻短见。
  张雅被救了下来,而我却因此生了一场大病。
  我卧床不起,头疼发热,上吐下泻,到后来甚至昏迷不醒。
  直到三天后我才醒过来,醒来后我知道了一个天大的噩耗,爷爷死了。
  那年我才十八,永远失去了最疼爱我的爷爷。
  听我妈讲,在我生病后的第二天,爷爷就一个人进了后山的乱葬岗。
  他给自己寻了一个风水最差的地段,挖了个坑把自己活埋了,连棺椁都没有。
  没人知道爷爷是怎麽将自己给活埋的,要不是我妈被托了梦,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爷爷已经去世。
  那天我在埋葬爷爷那不起眼的土包前长跪不起,整整哭了一天一夜,最后昏死了过去。
  我知道,爷爷是爲了救我才这样做,他将自己最后的命留给了他的孙子。
  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我感觉是自己害死了爷爷。
  自此我彻底休学,家门都不出,住在爷爷的老屋,陪伴我的只剩下了爷爷留给我的风水秘术。
  而除了爷爷留给我的这些,还有一个信念支撑着我。
  那就是我的妻子,叶红鱼。
  这是爷爷生前最大的愿望,他希望我一定要与其成亲,他说只有她才能化解我的命劫。
  终于,在我二十一岁生日那天,一辆我从没见过价值百万的奔驰驶到了我家门口。
  那天我难得地收拾了下自己,还特意穿上了妈妈赶集买来的新衣服。
  我像个大姑娘一样躲在内屋不敢出来,只是透过窗户偷偷往外看。
  我看到一个青春洋溢的少女从车上跳下,她扎着高高的马尾,长相甜美,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更是四处打量着,似乎觉得很是新奇。
  她就是我的妻子叶红鱼,我曾幻想过无数次她的长相,却依旧没想到她会这麽好看,在我看来就像仙女一样。
  “爸,你快下车啊,确定是这里吧?你口中的高人居然住这种土房子?”叶红鱼笑着开口。
  她的语气并没有看不起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好奇,但我听完之后却突然很难受,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后来我阅曆丰富了,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做自卑,我两似乎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位很富态的大叔从车上走下,他笑着说:“没错,就是这里。虽然现在不流行看风水这玩意了,但当年可真是风靡一时啊。你敢相信你脚下这条路,曾经就连三省首富马老师也曾走过?”
  好看的少女吐出可爱的舌头,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状。
  这富态的中年男人正是当年得到爷爷最后一卦的叶青山,但现在的他早已今非昔比,他现在已是西江市首富,旗下资産衆多。
  我习惯性地看向叶青山的面相,他的鼻子并不高隆丰厚,相反却很尖薄。
  这里是人的财帛宫,往往这样的鼻子很难大富大贵,小富即安都难。
  但他的眉尾处明显动过手术,不仅植过眉,就连左右天仓都拉过皮。
  难怪他可以改变命运,我寻思应该是得到了爷爷的指点。
  这时正在杀鸡煮饭的我妈拎着断了气的公鸡小跑了过来,热情洋溢地说:“这就是亲家公了吧,哇,媳妇也太好看了吧,咱黄皮真是行大运了。”
  说完我妈还高声喊我的名字,示意我出来迎接,我这才红着脸走了出来。
  看到我,叶红鱼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突然,她开口问我:“你叫什麽名字?”
  我挠了挠头,小声说:“陈黄皮,我爷爷给我起的。”
  听到我的名字,她扑哧一声笑了。
  “听说你爷爷是位风水大师?那你会看面相吗?”叶红鱼笑着问我。
  我点了点头。
  “那你来给我看看,你看看咱两婚姻能成不?”叶红鱼嘟着可爱的小嘴,继续问我。
  我又郑重地摇了摇头。
  “不能乱看,咱两还没正式成亲呢。”我一脸认真地说道。
  爷爷曾跟我说过,我二十一岁后就可以给人看事了。但叶家不行,必须我和叶红鱼正式完婚,我才能给叶家看事,不然会生祸端。
  我曾跪在爷爷的坟墓前发过誓,这辈子不会再违拗他的吩咐。
  “哈哈,行了,就算你真会我也不信,我们大城市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了,你这是封建迷信。”叶红鱼笑着说道。
  我没有和她争论,只是隐隐间突然觉得,今天他们父女这一趟过来,恐怕没这麽简单。
  很快我妈就烧好了饭,我们一起吃了农家菜。
  饭桌上我沈默寡言,叶红鱼倒像是个小精灵一样,一直给我讲着外面的世界多麽多姿多彩,还让我有机会多出去走走。
  酒足饭饱后,叶青山突然对我妈说:“婶子啊,您看陈老爷子也走了好几年了。当年我闺女和您儿子订过娃娃亲,可是现在时代不同了,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您看,咱是不是能把这婚约给解除?”
  听到这,我妈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她目瞪口呆,手足无措。
  而我则猛地站了起来,坚定道:“不行!”
  虽说我很喜欢叶红鱼的模样,但我不是个厚顔无耻之人,人家看不上我,我不会强求。
  但这是爷爷拿自己气运给我安排的,我不能毁了爷爷的造化。
  叶红鱼可就不这样想了,她以爲我是要赖上她。
  她忙对我说:“黄皮哥,你就是接受的教育太少了,观念传统守旧。你压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样的,我刚大学毕业,你却连高中都没读完。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但我们真的没有共同语言呢,咱两不合适。”
  她语气并不尖酸刻薄,甚至还在照顾我的脸面。
  但我听了之后却心在滴血,其实我虽然高中没读完,但我跟着爷爷学了很多知识,我敢说我比她叶红鱼有才华,但我却说不出口。
  气氛一度陷入尴尬,这时叶青山站了起来。
  他将一只密码箱放到桌上,温和地说:“当年我确实呈了老爷子的情,虽说不知道我飞黄腾达和他到底有没有关系。但我叶青山也不是背信弃义之人,这里有一百万现金,就当是我们叶家悔婚的赔偿吧。”
  妈妈是位地道的农村妇女,听到一百万她都吓傻了。
  而我对金钱没有概念,我并不想要这一百万。
  但爷爷也说过,万事莫强求,强扭的瓜不甜。
  再加上我那要强的性格作祟,我低声说:“那好吧。”
  叶青山满意地笑了,拿出一张退婚协议书,让我签字。
  我拿着笔,郑重问他:“叶叔,你们也许不信阴阳风水。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们,我爷爷不是一般人,他当年定下来的东西就这样毁了,后果你想过吗?”
  叶青山不以爲然道:“没事,我敢来退婚还怕那啊。黄皮,你放心,就算有麻烦也是我叶家的,和你无关。”
  我无奈地签了字,刚签完我分明地看到叶青山的印堂划过一抹黑气,这是大凶之兆。
  我不能说,不是我心眼坏,实在是不能坏了爷爷的规矩。
  很快叶家父女就离开了,离开前叶红鱼还给我留了联系方式,让我哪天有时间了去找她玩,她说要带我见见世面。
  我悄悄跟着,当他们的车子快驶出村口时,我看到一只足足有一尺长的黄皮子突然钻进了车子底盘。
  它趴在底盘下,两只诡异的眼睛滴溜溜地朝我方向看着。
  这不是一般的黄鼠狼,是一只皮毛几乎发青的真正黄大仙。
  看到这一幕,我暗道不好,狐黄白柳灰,叶家怕是要出大事!
  狐黄白柳灰,是农村五常仙,分别指狐仙(狐狸)、黄仙(黄鼠狼)、白仙(刺猬)、柳仙(蛇)、灰仙(老鼠)。
  其中以黄仙最爲诡谲,一旦被这玩意沾染上,别说是寻仇的了,哪怕是报恩的,往往也会闹得人鸡犬不甯。
  我爲叶家和叶红鱼暗暗捏了把汗,她今天虽然和我退了婚。
  但她并不会让我觉得讨厌,她就是一个单纯有追求的女孩,单纯地觉得我不适合她,倒也没说什麽伤我自尊的话。
  但我爱莫能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一个人回到屋子里,我的心情很压抑,感觉快喘不上气来,憋得慌。
  支撑了我小十年的信念,就这样崩塌了,一时间我真的消化不了。
  最终我拿上铜钱来到了爷爷的坟前,我决定在爷爷面前爲自己卜上一卦。
  我以前从没给自己起过卦,所以这次用的是最传统的易经六十四卦,对于初卦的我来说,最简单其实也是最準的。
  树静风止,我直接洒铜钱起卦。
  当我看到主卦之象,我整个人都有点懵,甚至一度怀疑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卦象。
  这是一个下下卦,归妹卦,大凶之卦。
  卦象有曰,雷泽归妹。婚嫁偏逢泽上雷,势如水火两相违。前途凶险终无利,速速停行莫迟疑。
  单从卦象来看确实和我遭遇有点像,但这归妹卦是震上兑下,女从男,多指女追男,和我情况不太符合。
  我没有被卦象给吓到,继续解卦,因爲这主卦里还藏着两个变卦。
  第一个变卦是雷水解,震上坎下,这是中上卦。意思让我不再纠结之前的婚姻,朝西南方向去,可保太平,现生机。
  第二个变卦则是水泽节卦,竟是一个上上之卦,百无禁忌,竟有斩将封神之意。但从卦象来看,我必须走失有信,方能名声大扬。意思让我要不忘初心,有始有终,主动去化解危机。
  看着这诡谲莫测的卦象,我却莫名地笑了,我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换做任何一个风水师,都会推荐第一个变卦,去西南,保平安,一生无忧。
  但我偏要走第二个变卦,不是爲了斩将封神。而是爲了不让爷爷失望,他给我安排好的东西,我要亲手接着!如果它想溜走,那就抢回来!
  给爷爷郑重三叩首,我直接回家,準备收拾行囊,去西江市,找叶红鱼。
  刚把法器、衣服这些收拾好,我妈突然兴沖沖地跑了过来。
  “黄皮,你干嘛呢?收拾东西弄啥,不会要离家出走吧?”我妈咋呼呼地开口。
  我刚要给她解释,她突然兴奋地对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一个城里姑娘退婚就要闹离家出走?有句老话咋说来着,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黄皮,你快看看谁来了?”
  没想到我妈还会整两句文的,我哑然失笑,寻思她应该是从我爷爷那听来的。
  我疑惑地看向堂屋,发现屋里站着一妙龄女子。
  一身绫罗绸缎,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但同样是农村人,没叶红鱼那种时尚靓丽的气质。
  我知道这个女人,她叫宋妙妙,是邻村一个土豪家的闺女。
  她父亲是种中药材的,家底子挺厚,是十里八村出了名的富贵人家。
  我和宋妙妙并无交集,看着她捧在怀里那古朴的木盒子,我有点纳闷地开口问:“妈,怎麽回事?”
  我妈沖我挤眉弄眼,开心地说:“黄皮子,你有福了。宋妙妙是来下聘的,她想嫁给你。”
  我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我是村里出了名的不祥之人,而我跟爷爷学风水,成爲第十七代麻衣传人的事情,除了爷爷,没一个人知道,按理说宋妙妙这样的千金不可能看得上我。
  “还愣着干嘛啊?赶紧过来把聘礼接了啊,怎滴,还想着城里那天鹅呢?清醒点,我就觉得妙妙比那城里姑娘好得多。”我妈见我没有反应,有点不开心了。
  我倒不是嫌弃宋妙妙,她生的也很水灵标致。
  我只是在想刚才在爷爷坟前卜的那一卦,那下下之卦的归妹卦。
  当时我还没整明白哪来的女追男,现在倒是应验了。
  因爲这是大凶之卦,我多了个心眼,慢慢走向宋妙妙。
  接过她手中的红木盒子,刚一入手,我就身体一僵。
  好家伙,真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重。而是因爲我偷偷运行了体内玄阳之气,玄气遇到了煞气,才会感觉盒子很沈。
  我毫不犹豫地打开盒子,看完里面的东西我震惊了。
  长命锁、夜明珠、贵妃丹……
  盒子里装得竟然通通都是市面上几乎失传的宝物,都很有年代感,最少都是几百年前的老物件了。
  宋家虽然有钱,但不可能富裕到这个地步!
  我用鼻子轻轻一嗅,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尸臭。
  这些东西显然是刚从墓里盗出来的,后山里确实有几座大墓,但那里人根本是有去无回,这让我很纳闷,宋妙妙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黄皮,还愣着干嘛。带妙妙屋里坐啊,我去给倒杯水。”我妈见我发呆,越发不开心地提醒我。
  我突然怒喝一声:“妈,你糊涂啊!”
  我妈瞪了我一眼,不悦道:“我看你才糊涂呢!”
  “妈,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她是谁?”
  我冷喝一声,突然猛地一把擒住宋妙妙的手腕,将她从屋子里拉了出来。
  刚一握住她的手腕,我就感觉到一阵冰冷的凉气袭来,我忙用阳气将其压住。
  我两站在屋子外面,我妈扫了我们一眼,莫名其妙道:“黄皮,你发什麽神经。你想说啥?她是宋长根家的闺女宋妙妙啊,马上就是你的老婆,我的儿媳妇。”
  我冷笑一声,说:“妈,你再看!你好好看看她的影子!”
  我妈疑惑地看向地面,当时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太阳不是最烈的时候,却是一天最阴的时间。
  只见地上有两坨影子,我的影子很正常,而宋妙妙的影子却极爲的诡异。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影,只有一尺多长,还在那晃啊晃的,就像是一只猫。
  而我心底清楚,这分明就是一只黄大仙的影子。
  “啊,这是什麽东西?”我妈反应过来后,发出一声尖叫。
  伴着我妈这声惊呼,宋妙妙突然身体一僵,撒开脚丫子就跑。
  她奔跑的姿势极其邪乎,竟是两只脚尖垫地,跑起来异常灵动,速度极快。
  我自然不会让她就这样跑了,宋妙妙并没死,她只是被控制了。
  事情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急速朝宋妙妙追去,来到她身后,立刻将一道镇妖符贴在她的后颈上。
  左手铜铃轻摇,口中默念:“六合之间,四海之内,妖孽匿蹤,一符寻迹!”
  这是六合寻妖诀,源自《幽名录•家仙篇》,我十四岁时就学会了,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实战。
  口诀刚念完,宋妙妙的身体就猛地僵硬了起来,紧接着身体像是一根木头似的,直勾勾栽倒在地。
  紧接着,从不远处的草丛里窜出一只体型硕大的黄皮子。
  它沖着我龇牙咧嘴地叫了几声,然后一溜烟就跑了。
  这只黄皮子和上了叶红鱼车子底盘那一只不一样,它毛色发白。
  显然是一只母的,我寻思和之前那一只应该是一对。
  皮毛都变色了,还这麽大只,显然是具备了灵智,想必也修了上百年了。
  我没对它赶尽杀绝,倒不是我怕了它,主要黄皮子这玩意报複心极强,我杀得了它一只,它还有子孙无数。
  而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我不想给我妈,给村子徒添灾难。
  端来一碗水,我将镇妖符烧了,灰烬化在碗里,让宋妙妙喝下,没一会工夫她就醒了过来。
  她有点云里雾里,不知道发生了什麽,我也没跟她讲被黄大仙控制了心神附身的事情,怕吓到她。
  等宋妙妙走了,我找了个地儿将那黄皮子从墓里盗出来的聘礼给埋了,这玩意我不能碰,一旦碰了命理上就说不清了。
  回到家中,我妈坐在屋子里发呆,她这才意识到我和爷爷是一样的人。
  “妈,话我也不多说了,我的路其实爷爷已经帮我铺好了。我要离开村子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回来报答您。”我跪在我妈面前,眼圈微红。
  我必须尽快动身,来不及讲太多。
  我的命运和叶红鱼是连在一起的,村里这母黄皮子给我下了聘,叶红鱼那边指不定也遭难了,我得去看看。
  我妈朴素了一辈子,没啥文化,在这一刻却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深明大义的人。
  “黄皮,去吧,别给你爷爷丢脸。”我妈眼神坚定,目视远方。
  拿好行李,我径直离开。
  我不敢回头,怕自己哭出来。
  刚走出我家院子,我妈的声音突然响起:“有可能的话,等以后安定了,把城里那女娃子领回来给娘看看,其实娘挺喜欢她的,真水灵。”
  这一刻,我妈总算是说了心里话,她之前不承认,是想爲自己儿子长脸。
  我一句话没说,大步跨出。
  走出村口,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二十一年了,这是我第一次走出大山,孤身一人,不知前路艰险如何,不知老母是否可以一生安康。
  坐了五个多小时的绿皮火车,我来到了西江市。
  来到大城市我才发现自己适应能力很强,也许是因爲从爷爷那知道了外面花花世界是什麽样的,很快我就找到了一条老街。
  这条街叫小风街,是丧葬一条街,有置办白事的店面,也有看事算卦的铺子。
  看来大城市并不像叶青山说得那样,城里也有信风水这方面的人。
  不过我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看事的都是江湖骗子,没遇到啥高人。
  正好在小风街深处有家店铺转让,我就联系房东盘了下来,毕竟我得先落脚。
  一共花了十一万多,出来的时候我带了二十万,不过叶家退婚的一百万我一分没动,这笔钱是爷爷留给我的。
  安顿好之后,我就按照叶红鱼留给我的地址,找到了叶家。
  看到叶家家宅时,饶是我有了很大的心理準备,我还是惊掉了下巴。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大,第二个反应是真大!
  这已经不能说是别墅了,简直就是一处庄园。
  而我完整打量了一遍周边环境后,却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被骗了,叶青山对我撒谎了,他不可能不信风水。
  因爲倘若不是找了很有实力的风水师堪舆,他不可能把家宅建在这里。
  这处庄园建在山底,背后是一座巍峨的大山,青龙山。
  青龙山在风水界很出名,传闻宋曆年间,这里曾发生青龙拉棺之诡象。
  当时的大国师张昭然认爲这是风水宝地,有龙脉之相,死后就将自己墓穴选在了这里,想着后代里能出个帝王。
  然而结果不尽人意,到了他孙子这一代就犯事了,被满门抄斩。据说是因爲压不住这里的龙势,寻常人要是葬在这里,后代都不得善终。
  一代代传下来,青龙山就成了远近闻名的凶地,是绝不能将家宅府邸建在这里的。
  我没上山仔细勘探,但在山脚下简单探了一遍,我就确定了这里确实不能建宅。倒不是这里无脉无势,相反山上隐隐间竟真有龙脉之相。
  但这里却又地藏阴气,想要捉脉太难了,十之八九建宅就是凶宅。
  但叶青山的这处院子却不一样,他应该是受到了高人指点。另辟蹊径,并未寻龙捉脉,没非要把房子建在龙脉上,而是退而求其次,刚好避过了藏阴地,倒也能沾染到一些上佳风水之气。
  而且叶青山家院子东南方向还挖了一条人工湖,正好隔断吸纳了青龙山上的阴气。
  这手段了不得,在风水堪舆这一块估摸着不下于我,这倒是让我有点刮目相看了,确实如爷爷所说,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要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可是既然叶青山信风水,他爲何要骗我说他不相信呢?
  他既然信,就应该知道我爷爷的实力,他就不怕吗?
  正纳闷呢,我看到叶青山和一位花甲老者从庄园里走了出来。
  “沈老师,陈家那边的婚事我已经退了。说实话,这两天我心头总有点发慌,预感不太好。真要是出了啥事,你得帮我挡下来啊。你也知道的,青麻鬼手之名不可小觑,我怕他留有后手。”叶青山对着花甲老者客气地说。
  被称爲沈老师的花甲老者眉毛一扬,带着点不屑语气道:“如果陈言他还活着,我绝不会让你这麽做。但他已经入土,而他后代又没风水之才。陈黄皮那小子更是体弱多病,不堪大用,他家青麻一脉算是断了。青山啊,你放心,让红鱼和我孙子定亲,这对我们两家都有好处。万一真出啥篓子,我来兜着!”
  听了花甲老者的话,叶青山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他立刻开口说:“让红鱼和百岁成婚,确实比让她和陈黄皮在一起更好,咱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不过红鱼这丫头的性子你也知道,倔的很,能不能成还得看他们小辈自己有没有情缘啊。”
  花甲老者爽朗地笑了几声,露出一个胸有成足的样子,上了车子离开了。
  我听力极佳,他们的对话听了个真切,当时我就感觉胸口发闷,异常难受。
  后来我知道了这老者叫沈初九,算是西江市风水界入世的风水师里一号人物了。
  他最擅长的就是寻龙点穴,很有眼力,这虽不如捉鬼除妖听着威风。其实是更好结交权贵和树立名声的,毕竟世上魑魅魍魉少见,但想要大富大贵的人却占大多数,谁不想自己能住上一块风水宝地。
  沈初九有个孙子叫沈百岁,在风水学上有点天赋,是沈初九的传人,倒追他的女人不少,但他却偏偏迷恋上了叶红鱼。
  这很正常,虽然我不能爲叶家看事,也没给叶红鱼看过相,未曾给她起过卦。
  但能被爷爷万中挑一的挑出来与我定娃娃亲,以此来化解我的命劫,这女人的命格绝对不一般。
  很想沖过去告诉叶青山,别人会的我都会,不能让叶红鱼嫁给别人。
  但我不能这样去做,先不说他信不信,就算信了,我这也算是破戒了,对我和红鱼的姻缘影响很大。
  我得想个办法让她主动愿意与我成婚,这事儿才能顺理成章,才不违反爷爷当初定下的规矩。
  不过我也没急,虽说目前情况来看叶家还没遭殃。但我相信爷爷的能力,区区一个沈初九就想破掉我爷爷的规矩,他也太小瞧青麻鬼手的本事了。
  只要叶家的麻烦棘手到没人有能力解决,他们一定会想到让我入赘叶家来化解。
  最让我害怕的是,万一在叶家报应来临之前,叶红鱼和沈百岁如果好上了,那就麻烦了。
  因爲爷爷所谓的完婚可不是举办个婚礼,领个证那麽简单的,是要真正入洞房,行男女之事的。
  如果叶红鱼先行一步与其他男人发生了关系,那我们的姻缘线注定是断了,这对我两来说都是灾难。
  想到这,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万物都有自身的运行法则,最终我两能不能成,还是得看天意。
  收拾好情绪,我重新回到了小风街,準备去店铺收拾下睡觉,明天再想对策。
  天意这玩意还真是注定好的,正往我的店铺走呢,我看到不远处一辆很拉风的跑车上下来两个人。
  女人穿着白T、青色牛仔裤,看着青春漂亮,正是叶红鱼。
  男人则一身一副公子哥打扮,虽长相一般,但有贵气,也算得上是风流倜傥了,想必正是沈百岁。
  深更半夜的,一辆跑车停在小风街,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我寻思沈百岁将叶红鱼带过来準没安好心,立刻悄悄跟了上去。
  “沈百岁,大晚上你带我来这干嘛?想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信那一套。”叶红鱼有点不开心地说道。
  沈百岁笑着说:“红鱼,我爷爷与伯父谈事情呢,他们不是让我俩出来逛逛嘛。我寻思我们迟早要结婚的,我是干哪一行的你也清楚,提前让你感受感受风水界的氛围,对你也好。”
  我心中一阵冷笑,一个丧葬一条街在他口中成了风水界,这风水界也太廉价了点。
  叶红鱼皱着眉头,不悦道:“我才懒得感受呢,沈百岁,你以后别乱说咱两的关系,成不?我有未婚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听到这,我心里一暖。
  虽然知道她提到我,可能只是因爲不想和沈百岁扯上情侣关系。但至少可以说明,我在她心中没那麽不堪,她确实不讨厌我。
  “未婚夫?关注微信公纵号[漫玉文学]回複数字“40”,继续阅读高潮不断!你是说陈黄皮那个病秧子?红鱼,你可拉倒吧,我听我爷爷说了,那就是个废物,根本没学过风水,而且你俩已经退婚了。”沈百岁面露讥讽,完全没把我放在眼里。
  叶红鱼立刻嘟着嘴,有点生气地说:“你嘴巴给我干净点,他不会看风水不代表就是废物!在我眼里,他比你强,至少人家老实本分。”
  沈百岁心性倒是挺稳,也没生气,只是说:“行吧,随便你怎麽说。红鱼,你看这有家扎纸铺还开着诶。我带你过去看看,我可以让纸人活过来,你信不?”
  叶红鱼切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跟着沈百岁朝那家扎纸店走去。
  用脚趾头想,我也能想到,沈百岁怕是要耍什麽花样了。
  他应该是要在叶红鱼面前展现什麽绝活,通过一些拙劣手段,让叶红鱼改变对他的看法,甚至爱上他。
  我绝不能让他得逞,赶忙跟了上去。
  这是一家叫‘送财阁’的扎纸铺,顾名思义就是干扎纸营生的。
  扎纸这行当曆史悠久,其实就是扎纸烧给死人,红童男绿童女、金山银山、牛马衣裳,只要你想,什麽都能给扎出来。
  但是这一行绝对不简单,虽说一般扎纸匠并没啥大本事,就是谋生。
  但真正有本事的扎纸匠是有神通的,让孤魂野鬼上纸人的身,让纸人活过来,这是小神通。关注微信公纵号[漫玉文学]回複数字“40”,继续阅读高潮不断!我听我爷爷给我讲过一个真正有大神通的扎纸匠的故事,当年他游曆到南方一个小镇,想讨口水喝。端起水杯后,爷爷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头也没回。
  因爲那整个镇子上的都不是活人,都是这个有大神通的扎纸匠给扎出来的。
  小时候听爷爷讲这故事,我做了一夜噩梦,现在想想也挺可笑,因爲我假以时日也有会这样的大神通。
  收回思绪,我躲在门口往扎纸铺里看去。
  只见,沈百岁拿起一支蘸了墨水的毛笔,往一个绿纸人的脸上画了起来,他是要画眼睛。
  边画他还边说:“红鱼,看好了,我马上就能让这纸人活过来!”
  给纸人画眼点睛,这是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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